《《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作者:猫猫调查员》第191/206页
显然不是徐存湛的血,但也不是陈邻的血。
……万识月不会死了吧?!
她被这个联想一惊,尚未来得及去求证万识月的生死——徐存湛掐着她脸颊的手骤然施力,陈邻吃痛回神,注意力与视线终于转回眼前徐存湛身上。
却见对方翘起唇角笑意浅浅,“这群废物帮不到你啊,陈邻。怎么不想想我呢?我比他们有用多了,也比他们更有利用价值,用我不好吗?”
“留下来,继续骗我,否则就杀了你。”!
第130章
微笑着说出恫吓人的话,这是徐存湛的专长。
他身上杀意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刻意的去隐藏,比如现在。陈邻心脏跳得太快,快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气,也没办法回答徐存湛的话,她分不清徐存湛此刻雀跃的,膨胀到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绪——
是爱更多一点,还是杀意更多一点呢?
又或者,对于徐存湛来说,杀意和爱意本就是混淆的。无论是想杀掉一个人的欲/望的也好,还是去爱一个人的欲/望也好,本质上都是他为了满足自己情绪输出而在努力的事情。
在徐存湛的思考方式里,爱一个人和杀一个人并不是冲突的事情。
就像他现在说了那么多,却根本没有给陈邻回答的机会一样。他捏着陈邻脸颊的手略微用力,看见自己指尖陷入少女柔软娇嫩的脸颊肉里,她眼眶红得厉害,像胭脂晕开,浅蓝色发丝被泪水黏连在陈邻脸上。
徐存湛想到了他第一次摘下来的花。
在他有记忆起,他的童年大部分时光都在缺弊塔内度过。等他从小男孩逐渐过度到更加高挑出彩的少年年纪时,他终于被允许走出缺弊塔。
缺弊塔外就是暮白山,年纪尚小的徐存湛在走出塔第一眼,看见满山翠屏,玫瑰色夕阳灿烂的铺满天际。
缺弊塔附近受魔气影响,寸草不生。徐存湛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好久,才看见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他并不认识那种灌木的名字,那是一种叶片幼圆而翠绿的灌木,在叶片的缝隙间,开着小小的洁白花朵。
徐存湛从小的时候就是随心所欲的性格。
他看见花——漂亮,芬芳,喜欢——所以上手将花折下。晚霞光笼在花朵粉白又单薄的花瓣上,给花瓣铺陈上一层虚幻的红。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在徐存湛往后的人生中,有千百件比折下一朵花更加惊险刺激,更加值得被记住的大事。
但那些波澜壮阔的大事,很多细节徐存湛根本就没有印象了。唯独他第一次走出缺弊塔,随手折下那朵花的记忆,那段记忆鲜明得可怕,例如他现在捏着陈邻的脸,然后想到他手指搓过花瓣,相似的手感。
陈邻渐渐有点喘不上气——过呼吸,冷汗覆了一层在她皮肤上,她无意识伸出手抓住徐存湛衣角,心率过快让她脸涨得通红。
徐存湛周身杀意霎时散去。
他低了头,掐住陈邻脸颊的虎口微微松开,手掌心贴着她脸颊皮肤往下滑,掠过下颚线,握住少女脆弱的喉咙,低声提醒:“吸气,吐气。”
陈邻跟着做,不堪负荷的肺部急速收缩感到胀痛,朦胧间窒息一般的痛苦让她有些恍惚。
徐存湛手上力道很松,大拇指轻轻摩挲对方喉咙,隔着一层细腻皮肉,能摸出那块小小的骨头,随着陈邻艰难的呼吸,那块骨头上下滚动。
他垂下眼睫,心想:好像有点舍不得。
最生气的时候,确实想过不如杀掉她算了。但真站到陈邻面前时,徐存湛连天路都砍碎了,也没有一道剑气碰到陈邻衣角。
还是舍不得,看她喘不上气,一直哭,就觉得好可怜。要不是时机不对,简直想亲她一下,让她别哭了。
不就是回家吗?天路他也能开,实在不行,就把问罪剑架到万识月脖子上,让他们开。
缓了好一会儿,陈邻渐渐能喘上气了。她攥着徐存湛衣角的手还在发抖,却也鼓起勇气仰脸去看徐存湛。
天空之上,密集的嗡鸣声乍然落下,仿若群鸟呼啸而过。那声音来得毫无征兆又极其抓耳朵,一时间陈邻不禁抬眼往天空中望去。
是黑红的云。
又像是雾。
如果很仔细的看,能看见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滚动。陈邻还仰着脸在分辨那些雾气是什么玩意儿,不等她看清楚,便被徐存湛一把拉进怀里。
再次整个人撞到徐存湛胸口,陈邻来不及喊痛,徐存湛已经俯身舒展双臂环抱住她。黑雾倾斜而下,转瞬间将整个平台笼罩。
陈邻整个人都被徐存湛抱住,茫然无措抓紧了徐存湛腰侧衣服布料,呼吸间全都是对方衣襟上皂角气味。徐存湛抱住了陈邻,还嫌不够,腾出一只手,掌心摁着陈邻的后脑勺。
“别抬头,别往外看——”
陈邻一听这句话,刚想抬头的脖颈僵住,沉默片刻,她老老实实又把脑袋缩回徐存湛怀里,闭紧眼睛坚决不往外看。
但即使不睁开眼去看外面,耳朵却也能听见:风声,惨叫,哀嚎,尖锐的,意味不明的咒骂声。
突兀的,陈邻想起自己在鹞城,被鲛人族关进祭台时,曾经在烈火幻境中所见的一切。当时她似乎也在烈火中,隐约听见了类似的声音。
只不过当时那些声音都很模糊,听不清楚。但现在,那些声音就在她耳边,鼓胀得让陈邻错觉自己快要聋了。
忽然,那些可怕的声音如退潮般消散。
陈邻缓过神来,两手撑着地板愣了愣,再抬头,看见自己眼前耸立一座高入云端的黑色高塔。
徐存湛不见了,万识月,三千大罗盘,‘天枢’——这些都不见了。她似乎被那黑色雾气卷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座高塔底端不断满溢出黑色粘稠液体,那些粘稠液体最终都汇聚到同一个方向,变成河流,往山下流去。而在高塔四周,寸草不生,只有冷硬的石头铺陈。
高塔入口大门紧闭,一圈暗红符咒悬浮着环绕其上。
门前石砖上,一把朴实无华的木剑斜插入地面——陈邻认出那是徐存湛的佩剑。
其实徐存湛的佩剑在平时,外貌就是很普通的木剑模样,和街上卖的五文钱一个的玩具木剑没有任何区别。但不知道为什么,陈邻一看见那把木剑,就知道那是徐存湛的剑。
一种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直觉。
“陈邻姑娘,我们终于见面了。”
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邻吓了一跳,惊惶回头,在看清楚对方苍老狰狞的脸时,陈邻又受到第二次惊吓,没忍住偏过头咳嗽起来。
沈潮生静静望着她,在平静之余,又感到几分荒谬。
他修为高深,一眼就能看出面前少女毫无修道天赋,甚至连最基本的灵台都没有。
这世间最强的修道者,都无可奈何的天劫——却能被面前这个柔弱不堪的少女克制。
正如大象终将死在蚂蚁手上一样荒谬。
陈邻犹豫:“您是……”
对方颔首:“在下沈潮生,暮白山前任掌门。”
陈邻一愣,心中错愕。她曾经在列松记忆里见过沈潮生,虽然对方私德有亏,但不得不承认,沈潮生的外貌十分端庄俊朗。
但面前的老者,萎缩矮小,面容苍老,形如槁木——更不要说他的眼睛,整个眼球都被挖掉了,只余下一层白翳覆盖在深陷眼窝内。
和列松回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掌门,简直判若两人。
“万道友已经和你说过我们的计划了。”沈潮生那双没有眼球的,空荡荡的眼眶‘注视’着陈邻。
陈邻被他盯得后背直冒鸡皮疙瘩。
沈潮生指着缺弊塔紧闭的大门:“陈姑娘,问罪剑就在那里,请拔出问罪剑,进去封印天劫吧。”
陈邻:“……我进去?”
沈潮生:“你与天劫命运相连,在魔气的认知中,你就是天劫。所以不必害怕,你只要进去,魔气自会保护你。”
陈邻深呼吸,目光掠过沈潮生的脸——沈潮生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她转身走向缺弊塔,抬头看向巍峨塔身时,陈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紧张得手心都浸满冷汗。
即使转身过去了,陈邻也能感觉到沈潮生一直在‘注视’自己。
他的‘注视’绝对称不上友好,仿佛是盯着猎物的枪/口,令人感到恐惧与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