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作者:猫猫调查员》第23/206页


  跟这哥们相处了好几天,陈邻发现这哥们之前说的居然完全是真话;他当真是除了三元丹之外啥也不吃,城主府的厨房离这边还挺近,晚饭时间风送来食物的香味,陈邻一个不需要吃饭的玩偶都饿得不行。
  但徐存湛还是不为所动,一直维持那个打坐似的姿势,单手掐着决,阖目凝神。
  他做这个姿势时也不说话,陈邻也不敢出声打扰他,担心打断了徐存湛的修炼。
  徐存湛就这样一直从下午坐到晚上,连眼睫毛都不动一下。陈邻真的很无聊,又不能乱跑,只好躺在徐存湛腿上数他的眼睫毛。
  明明是个男生,眼睫毛却又密又长,数着数着陈邻就忘记自己数到哪了。他的头发没有发绳绑着,一直垂到胳膊小臂那,有几撮短点的白发,被风吹得翘起来,在他头顶一晃一晃的。
  陈邻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自己脖子上的红绳,也摸到红绳收束口那只小小的蝴蝶。
  ……等拿到鲛人珠后,一定得把这根头绳全须全尾的还给徐存湛才行。
  *
  徐存湛站在平静无波的死水面上,头顶是同样深邃冷寂的星空。
  他垂眼,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脚下的死水。更准确的说,他是在看死水水底的东西。
  徐存湛是自己悟道开窍的,并没有任何人的引领。从他灵台开窍始,就只见过这片死水和永无波澜的星空。
  师父说这是因为他情窍受损,无法感知七情,所以灵台才会如此安静。但对于徐存湛来说,情窍受损本是好事。
  因为情窍受损,便不会动情,不会动情,就不会有情劫。修杀道者最怕生死劫,一念悟不明白就会灰飞烟灭,徐存湛天生圆满的灵台外加情窍有损,简直是生来就该修杀道的不二人选。
  但是现在——
  徐存湛永远冰冷昏暗的灵台,死水之地,湖底躺着一盒花里胡哨的颜料盒。!


第20章 颜料盒
  徐存湛只是伸出手,那盒颜料就自己飞到了他的手上。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此处是徐存湛的灵台。只要是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都是属于徐存湛的东西,随他心念而动。
  颜料盒入手颇有分量,外壳上贴着各种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贴纸,在左上角还贴着陈邻的名字。
  陈邻。
  耳东陈,令耳邻。
  原来是这个‘陈邻’。
  好,现在知道‘陈邻’的名字怎么写了,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陈邻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打开颜料盒,一点也没有这是别人东西的自觉;既然出现在他的灵台里了就是他的东西,管它上面写着谁的名字。
  颜料盒里填满各种色彩,一眼扫过去花花绿绿的一大片,晃得人眼睛疼。暮白山是修道的地方,养弟子的一贯方针就是穷养苦修,在衣服布料上也是如此,门内弟子无论身份一律是麻布白衣,顶多袖口衣领加点蓝色布料装饰。
  徐存湛头一次看见这么缤纷的色彩,倒是和陈邻那一手明黄新绿的撞色指甲很相配。
  在颜料盒打开的一瞬间,一段记忆也跟着窜进徐存湛灵台。他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将那段记忆摊开读取。
  *
  种满洋紫荆的人行道,温暖的太阳光,即使在最冷的十二月,这座靠海的南方城市也少有出现零下温度的时刻。
  紧邻着艺术院的一条街上开了很多画材室,走在店铺铺着大理石地砖的走廊上,就能嗅到一股颜料和铅笔的气味。有几个学生在逛画材店,零零散散的,都穿得很奇怪,符合大众对美院生一贯的刻板印象。
  在一堆标新立异,完全不顾季节的年轻美院生里,徐存湛一眼就看见了陈邻。
  她站在放满罐装丙烯颜料的架子面前,亮蓝色长卷发,很浅,卷成发髻盘在脑后,斜插了一支铅笔固定。有些没能被盘起来的蓝色碎发垂在她年轻白皙的脸颊边,落下一层模糊阴影。
  蓝白拼接的宽松长外套盖过一半大腿,外套底下是同样宽松的米白色长裤。因为陈邻瘦而高挑,穿这样过度宽松的衣服也只显得休闲而不是臃肿。
  奇怪的房子,奇装异服的人,却有一种很安稳的氛围。这种氛围和徐存湛习惯的严苛环境截然不同,像浇着蜂蜜缀满鲜花的象牙塔。
  他站在画材室门口,看着陈邻拿了三罐白色颜料走出来付钱,洁白耳垂上坠下大朵紫藤花的胶片耳环,微微泛着粉色的耳骨钉着银白色星星耳钉。
  一切夸张明亮的装饰品在她身上都是如此的合理化,她好像生来就是这样灿烂明媚,如春昼午那般美好的存在。
  陈邻付完钱,那三罐白色颜料被装进纸质手提袋里。她拎着手提袋,走路时手臂一晃一晃的,润泽的唇哼着小曲。
  “Can\'ttakemyeyesoffyou,PardonthewaythatIstare,There\'snothingelsetocompare,Thesightofyouleavesmeweak……”
  调子轻快懒散,她哼着歌从徐存湛身边走过,拖鞋踩过人行道上积攒的落叶,落叶被踩碎的声音也轻快,像烟火似的炸在徐存湛耳边。
  徐存湛慢悠悠跟着陈邻的步伐,他个子高腿又长,要跟上陈邻并不算困难。
  她走路时手臂晃,大朵夸张的耳饰也晃,紫色胶片被太阳光照得亮晶晶,将一小片一小片灰紫色的亮光折射到她脸颊上。
  她穿的是凉拖鞋,天气冷,露出在外面的脚跟和脚趾都被冻红。陈邻约莫也觉得冷,走几步就跺一下脚。徐存湛看着她连走带跳,觉得好笑,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先跟着翘起一点弧度。
  “邻邻——”
  远远有人亲昵的喊她名字,末端最后一个字叠着喊,没有后鼻音,喊出来却黏黏糊糊的。
  陈邻朝着喊她名字的女孩跑过去,像头横冲直撞的幼鹿,撞进对方怀里,把她朋友撞得连退好几步,然后陈邻搂着她肩膀甜甜的笑,弓着脊背塌下肩膀,去蹭朋友的脸,紫藤花的耳饰被晃得哗啦哗啦的响。
  徐存湛没有跟近,远远看着,露出探究的神色,还有点迷惑。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亲密的相处。
  女孩儿像只粘人的大猫,又像亲昵的藤蔓植物,缠绕在朋友身上,蹭脸,挽胳膊,贴贴耳朵。徐存湛上一次看见这样亲密的互动,还是他新入门的小师侄收养了一窝小猫。
  母猫对待刚生下来的小猫才会如此黏糊。
  *
  陈邻被晃醒时脑子还晕乎乎的,她茫然睁开眼睛,正对上徐存湛探究的视线。
  虽然以前徐存湛偶尔也这样看她,但这次似乎格外的不同。如果以前徐存湛会探究的看着她,是出于一种‘这是什么?没见过,好怪,多看两眼’的那种感觉,但这次徐存湛的探究,就更像是一种——
  ‘真有意思,要好好研究一下’那样的感觉。
  陈邻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莫名不安。她环顾四周,此时天色还很暗,整个城主府都还在沉睡之中,除了巡夜的家丁,也没有其他人醒着。
  不等陈邻开口问,徐存湛便已经从搭包里取出一张画好的符纸,将其折成三角形,绑在陈邻脖颈上的红绳上。
  陈邻立刻清醒了:“这是置换符?”
  徐存湛点头:“置换符分子符和母符,只要往子符中注入灵力,便可以瞬间和手持母符的人置换位置。”
  “不过置换符有距离限制,一般被用来布置阵法。我会提前算好位置,不会超出置换符的范围,所以你大可放心。”
  陈邻握了握自己脖颈上挂着的三角符咒,紧张的点了点头。虽然表面上她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实际上陈邻连说话都忘记了,还是紧张得要命。
  即使是那张歪歪扭扭的布娃娃的脸,也能看出她在高度紧张。
  徐存湛眯了眯眼,又想起他在自己灵台中所窥见的那段残缺记忆,冬日暖阳下边走路边晃胳膊,哼着歌曲的少女。
  他沉默片刻,破天荒的开口多言:“虽然鲛人凶狠,但你也不必害怕。这个玩偶只是你灵魂寄身的一个道具,五感迟钝,就算被撕碎了也不会觉得疼痛。”
  “就算出现意外你来不及和我换位置,顶多也就是这个寄身玩偶被撕碎,魂魄短暂沉睡罢了。我自会将你魂魄寻回,重新为你寻找寄身之处。”
  陈邻:“……”
  能感觉到他在安慰自己,但是更害怕了。
  用力拍了拍自己脸颊,陈邻打起精神:“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啊对了,那个,精神烙印和四字真言……”
  徐存湛手指在红绳上轻轻一抹,有微弱的光闪烁在他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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