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情话》作者:洝九微》第19/180页


  她抿了口温热的牛奶,想起霍明朗当初发的那条很长的信息,他只是想找个人结婚,即便那天她拒绝了他也无所谓,这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爱情。是她当时昏了头,误解成她的喜欢终于有了另一种回应。
  有点可笑,有点傻。
  不对,是很傻。
  “可能之前是我误会了一些东西,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欢我,但我不能接受你打着结婚的幌子欺骗我。
  阮梨忽然在想,她是不是本质上其实是一个内心冷漠的人。以至于在这种时候,面对霍明朗,还能说出这么冷静理智的话。
  她想起霍砚舟的赌徒理论。
  在和霍明朗的这场感情里,她何尝不像个赌徒,赌霍明朗或许有一天会喜欢她。
  阮梨甚至在想,如果霍明朗也像霍砚舟那样“拒绝画饼”多好,她就不会只看到霍明朗的承诺,而没有认真去规避风险。
  现在她清醒的知道,自己赌输了。
  霍明朗蹙眉,“梨子,我没有……”
  “就这样吧,其他的事回了京北再说。”阮梨起身,她不想谈了。
  “梨子。”
  阮梨看一眼霍明朗,从前乌软的眸光清凌凌的亮,像是竖起了一道坚硬铠甲。
  这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霍明朗压下想要说的话,“行,我送你。”
  *
  阮梨出了十天的差,再回到京北已经是三月初,沿河柳枝抽了嫩绿嫩绿的芽,星星点点的春意。
  昨晚霍明朗用陌生号码给她发了条信息,说他拦下了冯莺要送出去的请帖,阮梨回复谢谢。
  【梨子,我们能不能再谈谈?那天的事,有误会】
  阮梨却很坚持:【不用了,我今晚回家,会和我爸妈讲】
  她这么坚持落在旁人眼中大约不理解,毕竟她看起来总是柔软好拿捏,但如果孙媛知道,一定不会奇怪。
  孙媛会说:“我们梨梨就是这么酷,看着软乎乎,从来拎得清。”
  拎得清,这大概算是阮梨为数不多自我认可的优点之一。
  也因为拎得清,阮梨没把这件事告诉孙媛,否则以孙媛的脾气,霍明朗现在应该出现在医院里。
  阮梨回到家的时候,阮兴国和程雅芝都不在,只有家里的阿姨。刘姨在阮家很多年了,几乎是看着阮梨长大的。
  “笙笙要不要喝点甜汤,今天刚刚送来的新鲜枇杷,加了雪耳。还有你最喜欢的草莓,我等下也给你洗点送上去。”
  “好,谢谢您。”
  阮梨回了自己的房间,拎在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塌下来,衣帽间今早刚刚打扫过,那件漂亮的订婚服被摆放在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神思恍惚了一瞬,阮梨想起前不久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和程雅芝说的话。
  那个时候,她不止一次幻想过穿上这件衣服——这个念头在脑中出现的瞬间就被阮梨打住,她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了。
  楼下传来响动,阮梨深吸一口气,她准备跟阮兴国和程雅芝摊牌。
  房门刚刚被推开,程雅芝带了些许抱怨的声音清晰传来。
  “说了你不止一次,你胃本来就不好,还喝这么多酒,我看你就是想先走一步,丢下我和笙笙不管。”
  阮兴国笑笑,显然人是难受的。
  阮梨压着门缝悄悄往楼下看去。
  阮兴国倚靠在沙发上,手掌撑着额头,面色有点白。
  “哪有应酬不喝酒的,不喝酒,生意就做不成。”
  见程雅芝依然绷着脸,阮兴国又抓着她的手将人拉到身边坐下,“你也别生气了,最近公司遇到了点麻烦,我才多了这些应酬,等缓过这段时间,我跟你保证,一定戒酒。”
  程雅芝心疼丈夫,听阮兴国这么说也心软了,“虽然话不能这么说,但等笙笙和明朗订了婚,公司的情况应该会缓解一些。”
  “你别犯糊涂。”阮兴国打住程雅芝的话,“别在笙笙面前提这些,让她觉着咱们想攀附霍家。”
  话落,阮兴国又叹了口气。
  他是老师出身,中年下海经商,可骨子里文人的那点傲气还在。可眼下,他不得不承认,因为即将和霍家结亲,公司的生意最近顺畅了许多。
  这不是人家给他面子,是给霍家面子。
  阮兴国苦笑,“没想到这么一把岁数,还要靠女儿未来的婆家。等笙笙和明朗的事定下来,我想约霍砚舟见一面。”
  “霍砚舟?”
  “嗯,如今霍家的主,只有霍砚舟才能做。”
  虽说两家交好,但都是上一辈的情谊,霍砚舟还没成年就离开了霍家,阮兴国对他并不算熟悉,偶尔碰见也只是点头之交。
  程雅芝面露担忧,“我可听说,他这个人不太好相处,尤其不喜欢公私搅在一起。”
  “没事,我心里有数。实在不行,就卖一卖我这张老脸。”阮兴国捉着程雅芝的手,“霍砚舟如果愿意帮忙,事情会容易许多。”
  程雅芝直觉公司出了大事,“你跟我透个底,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没什么,瞧你紧张的,就是差点钱,我会想办法的。放心,我答应过你和笙笙,肯定要让你们一直过好日子。”
  刘姨从厨房端了甜汤出来,程雅芝想起今天一并送来新鲜草莓,“笙笙从苏市回来了,等明天我给她送些草莓过去。”
  刘姨不解,“笙笙不是就在楼上?”
  程雅芝微怔,和阮兴国对视一眼。
  阮梨早已经将房门关上,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可家里的公司什么时候出事了?多大的事?
  逼得阮兴国带着胃病去应酬。
  有脚步声传来,旋即程雅芝的声音响起:“笙笙?”
  阮梨蓦地调整情绪,努力弯起唇角,“嗯,我在呢,您进来吧。”
  十几天不见,程雅芝觉得女儿好像瘦了,气色瞧着也不太好。
  “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
  “可能是出差太累了。”阮梨喝着软糯的枇杷雪耳汤,眼角弯起,“好喝。”
  她神情轻松愉悦,令程雅芝稍稍放心。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家常,程雅芝只字不提公司和订婚的事,阮梨便装傻。待程雅芝出了门,阮梨才轻轻舒了口气,胃部隐隐不适,她压着翻涌跑进卫生间。
  甜腻在口腔和喉咙口发酵,从前她最喜欢的甜汤搅得整个胃里翻江倒海,阮梨很想吐,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干呕,逼得眼泪都出来了。
  半晌,她缓缓直起身,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困住了。
  困在一个进退两难的空间里。
  一边是她的婚姻,一边是阮家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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