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鸷锦衣卫》作者:皮皮吉》第39/88页


  还以为自己这五年间练得肩能扛手能提,该身强力壮力拔山兮才是,想不到她竟是外强中干,被那五年消耗得元气大伤。
  “好,多谢老先生提醒,我记下了。”
  丁宝枝回屋后又躺下,之后徐嬷嬷煎了药送来,盯着她喝干净。
  其实那会儿都已经不怎么疼了,丁宝枝喝了药便坐到绣架前赶工,珠珠劝她多休息,她却说躺着反而疼得明显,坐着刺绣专心致志的就什么都抛在脑后了。
  见珠珠还要劝,她话头一转,“我看你总是坐立难安,不然坐下跟着我学,正好有个由头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
  “夫人饶命,这哪是偷懒啊,这可比站着不动累多了。您要是觉得我晃来晃去看着心烦,我就去廊上待着,您有事就喊我一声。”
  见丁宝枝点了下头,珠珠笑得直露牙花子,赶紧屁颠颠伸胳膊伸腿透气去了。
  早看出她待不住。
  丁宝枝忍俊不禁摇摇头,将油灯拿得近些,埋头扎花刺绣。
  书房内,薛邵见过那老大夫,将人送走之后重重往椅背一靠,烦闷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脑子里一会儿想丁宝枝,一会儿想今日朝堂上的蹊跷。
  朝堂上的蹊跷暂时没有线索,硬要往下想他无可避免会想起梁国公,头疼不已,只好转念去想丁宝枝,愈发没有头绪。
  薛邵右手按了按太阳穴,稍作精神,自桌下摸出一只小匣,打开取出一片纸张,纸张上血迹斑斑,因时间流逝呈深褐色。
  上头字迹清晰,笔走龙蛇,可见书写之人绝非等闲。
  这是马志忠临死前,在他刀下亲手写就,只有当时在场的薛邵和皇帝亲眼见过,之后拿出去的都是重新抄写的另外一份。
  当日大殿上,马志忠双膝跪地,面朝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上的皇帝。
  薛邵将纸笔摆在马志忠面前,抽刀架住他年迈发皱却又不肯弯曲的脖子。
  “万岁...”马志忠耸动两肩,笑得癫狂,“万岁啊...”
  皇帝和薛邵都知道他叫的万岁不是面前这位,而是亲手扶他上位,默许他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财富的先皇。
  马志忠自认是先皇称帝最大的功臣。
  他扶植栽培了朝中半数大臣,甚至亲自教导陪伴了太子,目送他荣登大宝,享有这有他一半功劳的万里江山。
  本以为这顽劣不堪生性闲散的小皇帝会是个傀儡,谁知他登上皇位便撕下了无德的伪装。
  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从自己手中拿回属于他的权利。
  “真是一出大戏!朱霆云!原来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选中了我!”
  皇帝看着刀下仰天长啸的花甲老臣,看得出,他这六十余年过得可真是处心积虑机关算尽,竟可以双目炯炯如电似箭却满头银发。
  此时的他必然知道,他不会活着走出殿外。
  皇帝道:“马志忠,朕感念你的教导之恩,免你斩首示众。你将朝中余党的姓名书写在这纸张之上,BBZL权当第一次也最后一次为朕敬忠。”
  马志忠问:“横竖是死,我为何要说?”
  脖颈上的刀轻轻一挑,来在他黄浊的眼前。
  马志忠猛然抬手捂住脖颈,两眼死死盯住刀面上薄如蝉翼的一片人皮。
  森冷的语调侵蚀着这养尊处优的老人最后一点胆魄,“马太监,你是自己动笔,还是我削你一片,你写下一划?”薛邵冷笑了声,“若是后者,希望你的名单不会太长,否则我怕名字没写完,你就让血糊住眼睛疼得握不住笔了。”
  薛邵甩掉刀上的皮,重又架住他脖子,马志忠陡然一颤,狂笑着抓起地上笔杆。
  “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朱霆云,你真是养了条疯狗!不过你可要当心了,当年我于你父皇何尝不是这样的一条狗!”
  皇帝站起身,迈步来在他面前,蹲下道:“马志忠,你有这闲聊的功夫,名单都写完了,早点上路吧,你看朕烦朕看你也烦。”
  马志忠捂着流血的脖子写就了名单,薛邵将那名单呈给皇帝,皇帝看完只问那上头是不是全部的名字。
  马志忠当然说是。
  可名单上最大的官只到二品,若说马志忠包庇了一品官员,也不一定,只是可能性非常之大,但凡他刻意遗漏了谁,那人定然是与他地位相当的朝廷大员。
  也就是说,死了马志忠或许还有王志忠李志忠,贪念披上人皮,就是朝堂上那些衣冠楚楚的士大夫。
  马志忠一口咬死那便是全部的人。
  “朱霆云,我写完名单,你该送我上路了。”
  皇帝却道:“朕只说送你上路,没说何时杀你,薛邵会将你关进诏狱,送这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去见你,你且安心等着他们陪你上路。”
  皇帝和薛邵计划得天衣无缝,但在锦衣卫秘密送马志忠去往诏狱的路上,囚车遭遇截杀。
  锦衣卫以为是马志忠的人劫囚,不成想竟是杀人灭口,一支袖箭过后,马志忠眉心中箭,死士纷纷自裁,徒留锦衣卫惊惶万状,不知该如何向指挥使复命。
  薛邵见到马志忠的尸体后,斩下了他的头颅,悬于菜市街。
  不过这也侧面佐证了马志忠背后还有黑手,这次曲州之行,那人又如法炮制,不过这回被薛邵反将一军,没能将戴左明杀死。
  本以为只要将这四具遗体往勤政殿外一放,幕后黑手尚不知情,无论如何都会状态反常,可偏偏――
  “薛邵。”
  温吞吞的呼唤将他思绪拉扯回来。
  薛邵从椅背上直起身,睁眼见丁宝枝披着件罩衣站在书房门口。
  丁宝枝以为他在小憩,可他睁眼时满是疲态,显然在苦思冥想,为某些事情发愁。
  “你在忙公事?”
  薛邵深吸口气摇了摇头,向她伸出右手。
  丁宝枝走过去,被他理所当然地拉进怀里,侧坐在腿上,他单手环着她腰身,手掌自然而然落在小腹。
  “还疼吗?”他情绪并不高涨,连声音都是喑哑的BBZL。
  丁宝枝不自觉随他放轻音量,“我就是来告诉你,喝过药就不疼了。”
  薛邵闻到了她身上淡淡苦味,叹气后将脸埋在她颈间,疲惫道:“对不起宝儿,是我不懂。”
  丁宝枝没料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三个字,讷讷看向他。
  他只问:“我这样抱着你你是觉得好一点,还是更难受了?”
  “...不难受。”
  结果他搂得更紧,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也像荒漠中的人找到水源,贪婪地汲取她身上气味。
  丁宝枝感觉的到薛邵在寻求着些什么,是一件他认为她能给予他的东西。
  会是安慰?亲昵?还是...爱。
  良久的耳鬓厮磨过后,薛邵下巴抵着她发顶,叹息着沉声唤她一遍,又一遍。


第29章
  当晚丁宝枝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一只粉蝶,在山涧食花饮蜜,放眼望去这福地洞天的美景孤零零只有她一个,这是何种瑰丽壮阔却又前所未有的孤独。
  转眼山涧闯入一头独狼,它伤得很重,对一切万分警惕,可他孤独太久,纵然遍体鳞伤仍低俯着身体靠近粉蝶,动作小心却又携带着危险。
  蝶试着降落在狼的鼻尖,狼了打个喷嚏将蝶吹出好远,狼想伸手护住跌落的蝶,不想利爪划破了她斑斓脆弱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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