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鸷锦衣卫》作者:皮皮吉》第7/88页


  然后就见地上摆着一具尸骸,仅剩白骨,看不出死因也认不出身份。
  毛丰见薛邵一直不言语,急了,“这什么人啊?要你亲自下去挖出来。”
  薛邵阴沉地看了那尸骨一眼,偏头对手足无措的侍卫道:“抬出去丢了。”
  “是...”
  一炷香后,薛邵换了手下送来的干净衣服,脚底生风快步走出平康宫。
  北镇抚司内。
  丁宝枝本想等毛丰回来再求一求见章鸣远的事,可她一夜没睡又熬到了正午,现下眼皮打架脑袋昏沉根本由不得她。
  丁宝枝强作精神在屋里转了几圈,实在困得不行,沾上枕头昏睡过去。
  许是她醒着的时候心思太重,以至于闭上眼睛又做起了那个噩梦。
  梦里她回到多年前的晚上,被人捂住口鼻拖到了平康宫的内院,那人松开她的时候,她游鱼搁浅般大口呼气,但凡再捂得久一点她都要失去意识。
  丁宝枝从未如此绝望过,她知道一个宫女在宫里遭人玷污会是什么下场,没有人会向着她。
  她只怕连尚服局也待不下去,从今往后她只能在浣衣局当一个洗衣宫女,从十五岁洗到八十五岁...
  那......
  那还不如去死!
  挣扎中丁宝枝摸到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未加迟疑朝那人前额砸去。
  闷哼过后那人栽倒在地,丁宝枝抓着石头坐了起来,她缓了很久,直到眼前金星散尽才终于借着月色看清周遭。
  那人面朝下没了动静BBZL。丁宝枝不想碰他,也不想知道他是谁。
  “你杀了他?”
  身后传来问话,丁宝枝心脏陡然收紧,转头就见一个清瘦白皙的小宦官站在回廊上,目睹了她刚才的举动。
  “我...我...”丁宝枝发不出声,她知道即便是自我保护也不能帮她开脱,这儿是紫禁城,没有人站在她的一边。
  “别怕。”那个小宦官走上前来,踢了踢地上那人,“他好像是死了,但我得再给他补一下,免得他‘活’过来恶人先告状。”
  那小宦官拿过丁宝枝手里的石头,照着那人后脑勺又是一下,随后他喊丁宝枝帮忙,一起将那人扛起来,连带着石头丢进了井里,盖上厚厚一层枯叶。
  夜色下,他们站在掩埋着巨大秘密的井边。
  丁宝枝惊魂未定,拢着衣襟问:“你是谁?”
  那小宦官说:“我叫荣达,我认得你,你是尚服局的丁宝枝。”
  荣达...
  丁宝枝知道他,他是浣衣局的粗使宫人,时常来尚服局取衣服送衣服。
  她紧张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荣达的眼睛在夜里透亮得像两颗玻璃珠子,他说:“我是跟着你们来的,你放心,今晚的事我谁都不会告诉,这个人死有余辜,我们都不会遭报应的。”
  这晚之后,尚服局的丁宝枝和浣衣局的荣达便共享着同个秘密,直到半年后荣达被调去司寝局,丁宝枝就再也没见过他。
  一声推门而入的巨响,丁宝枝忽地从梦中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北镇抚司这个人间炼狱......
  她扭头就见薛邵站在门边,胸口起伏着似乎赶得很急。
  他眉头紧锁着问她:“那个井里的人是谁?”
  丁宝枝头脑还有些发蒙,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去了一趟平康宫。
  她从床上起来,坐到了桌旁,“我也不知道。”
  薛邵缓步行至她身前,两臂撑着桌案,呼出的气息重重洒在丁宝枝的面庞。
  他沉声问:“还有谁知道你杀过人?”
  丁宝枝让‘杀过人’三个字扎得脸色一变。
  “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薛邵盯着她片刻,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丁宝枝道:“十五岁,入宫刚满一年。”
  “那个人。”他顿了顿,“他死之前有没有对你――”
  “没有。”丁宝枝格外抗拒这个问题,她皱眉看向薛邵,“指挥使大人,过去了将近五年的事,你再度提起难道还能将那枯井里的人从地府里拉出来,送进诏狱再宣判一次吗?”
  薛邵不语,望着她的眼神莫名变得凝重压抑,丁宝枝竟从中读出几分能要她命的垂怜。
  她虽有些发怵,但还是正色道:“指挥使大人与其怜悯地看着我,不如应允我见章鸣远一面。”


第5章
  别的不说,丁宝枝最懂得察言观色,小时候读长房和婶娘们的眼色,入宫了读嬷嬷们的眼色。
  只要是人都逃不脱七情六欲,而这些东西恰巧都会写在脸上。BBZL
  在丁宝枝眼里,就算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也不例外。
  不过旁人若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大概只会说她异想天开。因为薛邵其人,就算是相面的见了恐怕也只能看出他‘十恶大败,命中带煞’,哪能从他阴翳凌厉的眼里读出垂怜之意呢。
  丁宝枝心说多亏薛邵长了副好皮相,否则百姓指不定要拿他的画像贴在门上辟邪。
  薛邵问她:“丁小姐在想什么?”
  丁宝枝淡淡收回眼神,“我在想章鸣远。”
  薛邵扶刀在她对面落座,“你不过当了他几个时辰的妾,哪来的这份鹣鲽情深?”
  丁宝枝垂眼道:“指挥使大人比谁都清楚章鸣远是无辜的,让他入诏狱不过是为了逼供章尚书,章尚书若是招了,那章鸣远算不算立功一件?”
  薛邵摩挲墨玉扳指的手一顿,抬眼瞧她。
  丁宝枝道:“指挥使大人,我知道我替章鸣远说越多的话对他越不利,但我对他并无感情,我只是感念他大婚当晚还想着赶我走,不愿意无辜女子在他身上耽误终身,他是个良善之人,我既然嫁给他,哪怕几个时辰,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蒙受冤屈。”
  何况他下的是诏狱...
  据说恐惧是可以闻得出来的,而诏狱里的气味,哪怕是胸怀坦荡的无罪之人,也会被浸泡得日渐憔悴恍惚。章鸣远的身体可没给他留下任何憔悴的余地,只怕一不留神命都没了。
  薛邵听完只道:“丁小姐,给我倒一杯水。”
  丁宝枝揽着袖口照做,她将茶杯放在薛邵面前,静静地等他一口口把茶水饮尽。
  终于,薛邵将茶杯清脆搁在案上,对她道:“你要见章鸣远可以,我的确有件事要他为你做。”
  丁宝枝不明白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边想边被带出屋去,薛邵领她出了院落,来在北镇抚司用于办公的某间书房。
  房中陈设简单,摆放着一张桌案,三大个花梨木的书架。
  丁宝枝看向桌案,也不知道上头摆放的毛笔曾决定过多少人生死,只觉得这里冷冰冰的毫无人气。
  她环视屋内,看向薛邵问:“大人,我们不是去诏狱见章鸣远吗?”
  哪知薛邵哼笑了声,“你想去诏狱?”
  丁宝枝一愣,她当然不想去那鬼地方,遂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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