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煞》作者:寻春续昼》第1/1075页


  《御煞》作者:寻春续昼

  文案: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红尘谁肯修?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长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
  睁眼看浮世。
  御煞,修玄,养剑,证长生!



卷一:梦从醒后方知幻,花到开时不算春


第1章 鬼蜮浊煞镇魔窟
  嗖——啪——!
  蘸着凉水的皮鞭子在半空中高高地扬起,然后顺着马管事的手腕猛地一抖,旋即狠狠地落下,带着呼哨的嗡鸣声,像是一把匕首,像是一截利锯,猛然抽在楚维阳的背上。
  登时间,灰黑色的麻衣发着撕扯声被割裂,紧接着,边沿处就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染成深红。
  到底不是真的匕首,也不是真的利锯。
  鞭子落下,顺带崩开了麻衣上几处修补的痕迹,破烂的布片就这样垂在楚维阳的身上,露出早有的几处暗红色血迹,紧接着,就在鲜血的侵染下,混在一起,再也分别不出甚么来。
  自始至终,年轻人只是顺着那鞭子的力道,原地里往前晃了一晃。
  他似是觉不出痛来,除此外没半点反应,甚至只是低着头,不曾去看那马管事一眼。
  逼仄的石窟中,人挤人的挨成一片,那嗡鸣声锐利,其他人也像是没听到一样,如楚维阳一般,低着头,也不知该说是冷漠,还是麻木。
  楚维阳不去抬头,那马管事也不恼怒,他过来站在这间石窟的门口,总是要抽一鞭子的,区别只是谁站在最外边而已。
  就像是吹了个呼哨,就像是拍了拍手掌,就像是敲了敲门框。
  马爷是讲究人,哪怕是对待镇魔窟里的奴隶,都这样的讲求礼数。
  “两件事儿!”
  “头一个,打今儿起,每个人,每天须要淬炼出的煞浆,从一壶半,提升到两壶!兹当还在喘气儿,便断没有讨价还价的道理!”
  “马爷也知道你们难,莫说爷拿你们不当人看,这第二件事儿,还是打今儿起,每个人的口粮,翻一番!”
  直听到这里,石窟中的一众人才有了反应,纷纷抬起头来,直视着马管事。
  那是一张张瘦脱相了的焦黄面容,那是一双双饱受痛楚之后麻木的眼睛。
  一时间,马管事的脸色猛地一僵,他忽然发觉,自己好似是站在鬼门关前一样,眼前就是阴森的鬼蜮,那一张张脸,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那幽暗逼仄的环境,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间阳世。
  他竟说不出话来,心中更添了几分惧意。
  倘若这一窟的都是鬼众,自己这个马爷又算是甚么?整日里油炸小鬼儿的牛头和马面?
  巧了不是,爷当真姓马……
  想到这里,管事愈发觉得不安,又甚是羞怒,遂猛地生出些戾气来,看了眼站在门口折身望来的楚维阳,毫无征兆的,马管事猛地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又抽在了楚维阳的背上!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楚维阳紧紧地抿着嘴,忍着痛楚没有发出声音,更没有让表情有更多的变化。
  其余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马管事自己都愣了好一会儿。
  一下将心中的戾气排揎去了,他心下空落落的,由是愈发不安。
  这一定是镇魔窟中煞气太重的缘故,竟动摇了心神!
  便是为我修行考量,也该早早离开这等腌臜地方!
  一念至此,马管事厉声喝道。
  “都愣着做甚么!干活!老实些!爷可盯着你们呢!”
  说罢,这才又甩了甩手中的长鞭,背着手从石窟门前走开。
  管事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幽暗的石窟之中,却始终没人说话,数息之后,门口处便传出来了铁石敲击的声音,借着光线仔细看去,却是站在石窟门口的楚维阳,从堆积的箩筐里,取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铁矿石。
  只是托在手里,楚维阳大半边身子就微微偏斜去,这铁石似是极重,乍一接触楚维阳的手掌,那铁石上的血锈色登时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闪烁着某种诡谲的灵光,顺着楚维阳的臂膀,直往躯干中钻去。
  硬受了马管事两鞭的楚维阳都不曾有丝毫的动容,此刻面对着铁石煞炁的侵蚀,年轻人竟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只几个呼吸的时间,楚维阳的脸色就从焦黄变得煞白。
  但他还是艰难的抬起另一只手,虚悬在一旁空空的玉瓶中。
  一息,两息,三息。
  渐渐地,有精纯的煞炁在楚维阳的掌心凝聚,一缕缕兜转成旋涡,最后凝结成一滴赤红色的水珠,跌入一臂高的玉壶中,如此,便是一滴煞浆凝练成了。
  一滴,两滴,三滴……
  不多时,再看去时,楚维阳另一手托着的铁矿,便被汲取尽了浊煞,灵光溃散而去,待得楚维阳手掌微微用力,登时间就化作齑粉,沿着指缝洒落。
  石窟中渐渐尘烟弥漫。
  本就不算明亮的阳光透过窄小的门户,斜斜的照进这一窟的烟尘里,陡然间切成一道道光束,一时间愈显得鬼蜮森森了。
  如是,漫长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咣——
  直到一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釜被人放在石窟的门口,麻木了一整天的众人,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那釜中一片白汤里见不得几点油星,狠是飘着些几乎要发黑的烂菜叶,偶尔有块碎肉浮起,也尽是些腥臊气味。
  如此一锅,猪食也似。
  可即便这样,众人愈显短促的呼吸声中,都是无法遏制的渴望。
  镇魔窟里的生活,饥饿远比痛苦更能折磨人性。
  这里还曾活着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清楚地记得关于饥饿的每一种感受——开始是愤怒,进而是焦虑,几天以后,走路开始变得艰难,进而连思考都变得十分吃力,情绪和感情变成了负担,思绪和身体逐渐分离,死亡随时都会降临。
  但不论是怎么样的饥饿与渴望,石窟中的众人都没有骚动,紧接着,他们齐齐看向站在门口的楚维阳,然而楚维阳在这一刻,却偏头看向石窟的深处,看向一个在人群里显得尤为魁梧的身影。
  那人渐渐走向门口,透过傍晚最昏黄的那缕微茫,隐约能瞧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他的脸上有一道极鲜明的疤痕,从左到右,几乎将整张脸切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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