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作者:风起鹿鸣》第60/119页


  前一天他们还有点小冲突,小鹿还记得他对盛霜序来者不善的模样,这一切都太过凑巧了。
  不过沈承安显然没认出小鹿来――如果认出来的话,沈承安也绝不会给小鹿打电话。
  沈承安是他难得的客人,小鹿想,个人恩怨是个人恩怨,生意是生意,他不能对自己的客人有任何怨言,他顶多是解了自己的瘾后,对着沈承安的眼眶狠狠来一拳。
  沈承安用冷水洗了把脸,头发湿黏黏地贴在脸侧,他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小鹿见他终于不再吐了,开口说:“您就这么讨厌我吗?我记得上一次――您也是这副模样。”
  小鹿确实是诚心实意地在发问,他并没有讽刺的语气,但沈承安仍觉得刺耳。
  沈承安没有说话,他抹去了下巴淌落的水滴,转过头打量小鹿。
  小鹿和他一样,无时无刻不迸发着蓬勃的欲望、且无处躲藏,而相比沈承安,小鹿则更像一具空壳。
  沈承安欲望的源头是盛霜序,而小鹿却没有任何可以追溯的源头,他只是本能地在无穷尽的苦海中漂浮。
  小鹿对上他的视线,说:“有人和我说过,这种事情要和喜欢的人做,看来您一定不是很喜欢我。”
  沈承安没想到小鹿能说出这种话来,小鹿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做皮肉生意的mb,于他们而言,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都不配将如此纯情的台词说出口。
  “喜欢?”沈承安讽刺地说,“你喜欢我吗?”
  小鹿压根没听出沈承安言语里的讽刺,他想起盛霜的质问,忽地有些心虚,但还是认真解释说:“我和每个人都想做,那我应该是喜欢所有人。”
  小鹿的解释在沈承安眼里就像是枉己正人,他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小鹿想了想,又说:“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的话,或许您就没那么排斥了。”
  沈承安一顿,想起了盛霜序,只有面对盛霜序时,他才能减轻痛苦。
  除了做那种事,小鹿和沈承安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便说:“沈先生,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他想回去吃饺子。
  没等沈承安说话,他就直接转身回去穿衣服。
  沈承安慢吞吞地走出浴室时,小鹿已穿戴整齐,将羽绒服的拉链拉至领口,沈承安见他真的要走,便找出钱夹,正想给小鹿些酬劳,就被小鹿打断说:“今天既然什么都没做成,那我不能要钱。”
  沈承安看都不看他,说:“误工费也不要吗?”
  小鹿没说话,也没立即离开,只是慢慢凑近了沈承安,引得沈承安以为小鹿又要像之前那样,给他一个遗憾的拥抱,
  沈承安并不想抱他,正准备避开,小鹿的拳头就扬了起来。
  沈承安实在没想到如此瘦弱娇小的小鹿是想要打他,那一拳蓄谋已久,正中沈承安的左眼,沈承安捂着眼睛,没立即去抓小鹿,小鹿便赶紧趁机逃开,一溜烟跑没了影。
  沈承安不想叫小鹿发觉自己的秘密与丑态,直到小鹿跑远,他才哆哆嗦嗦地放下捂着眼睛的手。
  义眼片轻飘飘地躺在沈承安的掌心,中间一道狭长的裂痕横贯碧绿色的人造瞳孔。
  窗外烟花忽地自夜空中炸开,照亮了沈承安惨白的脸颊。
  沈承安孤身坐在酒店大床的床边,茫然地看着外面热闹的烟花,才意识到今天是除夕。
  他好想见盛霜序。
  -
  小鹿带着一身寒风冲进了梁烧的诊所,他在楼梯口就听见了电视里春晚的舞曲。
  他爬上二楼,就见盛霜序和梁烧并排坐在沙发上,盛霜序正认真地看电视,梁烧则懒懒散散地打着哈欠,抱着胳膊打瞌睡。
  盛霜序看见小鹿后,立即站起身,说:“你还吃饭吗?我们包了饺子,给你留了一些――”
  梁烧抬起一只困倦的眼睛,见小鹿终于回了家,才说:“那我去睡觉了。”
  小鹿笑嘻嘻地挠了挠头发,说:“我要吃饺子。”
  “盛老师,那我们一起守夜吧。”


第74章 感激
  盛霜序的新年过得还算闲散惬意,住在这里的三个人都没什么可以走动的家人,既不需去拜年,也不需应付前来拜年的亲戚,省了不少繁琐的往来应酬。
  盛霜序期间小心翼翼地给高媛媛发了条新年快乐的短信,他并没有明说自己是谁,因而收到了高媛媛的祝福回复。
  小鹿年三十回家以后,便再也没提去“工作”的事情,整个春节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梁烧反而成了最忙的人,盛霜序并不清楚他出门具体都做些什么,只知道他的事情很忙,连春节都不给自己休假。
  到了年后,盛霜序便着手去梁烧所介绍的补习机构面试,面试的过程很顺利,他执教多年,教小学语文是绰绰有余,加之机构的老板是梁烧熟人,几乎没什么波折便被成功录用了。
  盛霜序的面试太过顺利,引得他莫名生出许多对不住他人好意的心虚来,开始忍不住担心起自己的丑闻会为梁烧乃至梁烧的朋友带来的负面影响。
  而机构的老板顾小曼是个相当爽朗且强势的女人,她直接说开了自己已通过梁烧对盛霜序了解许多,她愿意相信他的清白――相比所需承担的风险,顾小曼更看重于盛霜序的能力。
  盛霜序感激不已,他被学校开除后,因他人冷漠的怀疑戒备吃过太多闭门羹,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愿意相信他的好人的。
  盛霜序刚面试完,就在门口碰见了梁烧,他双手环胸,靠在电梯侧,也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
  显然梁烧是来接他一起回家的。
  顾小曼跟在盛霜序背后“哎呀”了一声,就快步绕到梁烧身侧去,说:“你在外面做什么?怎么不进去坐坐啊?”
  梁烧说:“顺路看看我同学,一会儿还得回去看店,就不进去了。”
  “八百年才能见你一面,”顾小曼眨眨眼睛,开玩笑道,“还是老同学能赏脸。”
  梁烧脸上也有了点笑意,赶忙说:“没有没有,你也知道我有多忙……”
  顾小曼拉着梁烧说了两句闲话,盛霜序插不进话,就在旁边默默地等,顾小曼察觉出盛霜序的尴尬,便不再多说,她踮脚拍了拍梁烧的肩膀,笑着说:“毛豆,有什么事儿别都自己扛,一定要跟我说。”
  她后撤一步,向盛霜序和梁烧挥了挥手:“回见,盛老师,今天的讲的很不错噢!”
  盛霜序下了电梯,才开始琢磨起“毛豆”这个称呼来,梁烧正走在他前头,他想都没想,就也跟着叫了一句:“毛豆。”
  梁烧猛地转回头,无奈地对上了盛霜序的眼睛。
  盛霜序莫名想到了小时候和盛语薇背着父母悄悄喂养的流浪狗,那时只要一叫他的名字,就会从不知名的角落窜出来,眼睛亮晶晶地冲他摇尾巴。
  那只大狗也叫豆豆,还是盛语薇起的名字。
  盛霜序噗嗤一笑,说:“毛豆是你的小名吗?”
  梁烧放慢了脚步,有意与盛霜序并肩走一处去,他有点不情愿地说:“也不算小名,我小时候喜欢吃毛豆,她就总那么叫我。”
  盛霜序轻笑着说:“你们很小就认识了吗?”
  梁烧点了点头,说:“我们高中前都念的同一所学校,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你们俩感情真好。”盛霜序不禁感慨道。
  梁烧没有否认,抬眼去看盛霜序笑弯了的眼睛,继而说:“……很久没看到你这么高兴了。”
  盛霜序在此前总带着点寄人篱下的拘谨,很难会这样自在地和梁烧开玩笑。
  盛霜序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他确实心情不错,尤其确定了工作之后,几乎开心的走路走着走着都能笑出声来。
  自打搬到梁烧家里后,盛霜序已经很久没有把压在箱底的香烟拿出来了。
  他感激地冲梁烧笑了笑,说:“谢谢你,梁烧。”
  “能认识你,我真的感觉自己很幸运。”
  梁烧止住脚步,钝钝地望着盛霜序的脸,耳根红的发烫,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只剩下盛霜序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梁烧一向表情幅度很小,到这时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盛霜序以前和他做同学时,只觉得这个人安静内敛过了头,并不好相处,如今熟悉了,才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很温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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