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作者:明月倾》第148/277页


  凌霜倒是忙中偷闲,这两天娄二奶奶不怎么管她,她乐得清闲,正在院子里看如意晒书呢,天上忽然掉下个鸟来,正落在院子里那棵老榆树上。
  凌霜没管,结果过了一会儿,又掉下一只,这下她看得真切了,是只老鸽子,飞得又高又快,还是被人一箭穿心,直接掉到了金鱼池里。
  凌霜这下明白了,飞快换了衣服,拿着鸟出门去。
  果然秦翊正在娄府外面的榆树下,骑着马,懒洋洋地挎着把小弓。
  这家伙真是爱炫耀,京城的鸟虽然不少,但要在从娄府顶上飞过的时候抬手就射中,还得落在娄府里,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对着瞄都难呢,他抬手就是一箭,箭无虚发。
  凌霜先不打招呼,上来先按住他的腿,直接就抢他的箭壶。
  秦翊都弄不清她的路数:“你干什么?”
  “你平时带多少支箭?”凌霜一把攥住剩余的箭,不让他看,逼问他。
  秦翊顿时笑了。
  “我用的是安南军的箭壶,自然是二十支。”
  凌霜立刻开数,还真是剩了十八支,说明真是箭无虚发,只能悻悻地放开了。
  “哼,我不信你一箭都没射偏过,迟早被我逮到。”她把那只鸽子还给他:“这支你拿回去,另外一只落在我家树上了,白天我不好爬树,晚上去弄。
  你箭上有标记没,要是被我娘发现,你就等着她又去你家闹吧。”
  秦翊给她看,原来是素箭,不仅没有秦家的徽记,连他口中“安南军”的标记都没有。
  “好啊,原来是有备而来的。”凌霜立刻挤兑他:“带着这样的箭到处跑,万一哪天失手射死个人,也抓不到你是吧。”
  “会看的人哪需要标记?”秦翊还认真教她:“我是跟着左千盛学的箭,穿杨箭讲究正入斜出,别的人不好说,贺云章一定知道是我。”
  “那我今晚回去就苦练,练成了就去杀人,栽赃你。”凌霜道。
  秦翊顿时笑了。
  “你还差得远呢。”他问凌霜:“你找我干什么?”
  “你昨天不来找我,今天问也迟了。”凌霜抱着手臂,十分不爽地道:“你上次救我一次,我不是答应给你准备谢礼吗?省得我欠你你欠我的。
  亏得我满京城找,才找到匹很好的黄骠马,马贩子催得急,必须昨天成交,因为几家都要。
  我好不容易按住了,到处找你,问你要不要,偏偏找不到你人,你干什么去了?”
  “我跑了一趟云崖寺,我娘让我给先太后娘娘上香去了。”秦翊淡淡道。
  “怪不得呢。”凌霜皱眉道:“你不在家,我不敢定,一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家本来就有那么多好马了,好像就差一匹渠黄,一匹飞黄,不知道有什么忌讳没有,捕雀处消息灵通,我怕落人话柄。
  二也是怕乌云骓咬群,它现在是你家的马王,它不喜欢的马,估计在你家活不下去。
  我倒是想自己去你家牵出来,又怕我娘知道了,对了,上次我娘到底跟你家说了什么,怎么这几天都不管我了。”
  周天子也好,唐太宗也罢,八骏从来都是天子座驾,秦家正是遭官家忌惮的时候,要是真凑了个八骏出来,只怕官家又要多心了。
  秦翊只是淡淡地,道:“她不管你还不好?”
  “你懂什么,我娘不管我,必定有个缘故,她会是息事宁人的人吗?估计又在琢磨什么把戏呢。
  你要知道,趁早告诉我,不然我闹起来,你也跑不掉……”凌霜还扬扬拳头威胁他。
  秦翊只是骑在马上,不着痕迹地问道:“对了,你的病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拿马吃的药给我吃?”
  凌霜立刻找他算账,拿出那装药的葫芦扔给他:“我本来还不知道呢,结果蔡婳闻出来了,说有桑叶的味道,我一查才知道,原来你们安南军有种专门治马的药,叫做什么桑芪汤的,你给我吃的就是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好药呢。”
  秦翊大笑起来。
  他家马多,常骑还是乌云骓,凌霜跟他家的马都混熟了,白义从傲气,紫燕骝亲近人,乌云骓和火炭头的性格是和名字反过来的,乌云骓性烈如火,火炭头反而老实,还好当时秦翊带走的是乌云骓,要是留下给赵景的是乌云骓,估计早被打死了。
  他笑的时候,乌云骓好奇得很,反头看一眼他,又看凌霜,倒像是能听懂他们说话似的。
  “这不是挺有效的吗?”
  “什么有效,明明是我身体好,自己痊愈了。”凌霜直接拉住他缰绳:“你给我下来,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
  “治好了病就打郎中是吧?”秦翊问她。
  他不说凌霜还不打,说了凌霜真要打人了,秦翊倒也不怕打,挨了几下才慢悠悠告诉她:“这药治你是对症的。
  一般的伤寒病人都会静养,避风保暖,用寻常汤药就行了。
  但是军中的马不一样,受了寒,一样要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所以用桑芪汤来治,马怕伤肺,伤了肺就跑不动了。
  我看你也一样,受了寒一样到处乱跑,寻常汤药吃下去只怕治不好,还要翻白,就给你用这个药了。”
  “还是说我是马。”凌霜还是继续揍他。
  “这剂药可是上了史书的,西南秋冬苦寒,湿气又重,北方的马去了,整天整夜身上都是湿的,病倒一片。
  三户人家养一丁,十户人家才能养一匹马,在打仗的时候,死马比死人严重多了。
  还是当时贺家的门客研究出来的这方子,祛湿散寒,保住了安南。贺家封侯十功,这是第七功,不信你问南祯去。”秦翊说道。
  他说到贺南祯,凌霜就心虚了。
  果然秦翊又笑道:“不过你找他也方便,你昨天不是连他的老窝都给端了吗?”
  “什么老窝?”凌霜恼羞成怒道:“我哪知道那是他的老窝?还不是他自己道德败坏,我还不想去呢。”
  秦翊听了,笑容便淡了淡,道:“那倒不是南祯道德败坏。”
  凌霜聪明,听话听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道:“那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在外面养着个清倌人,还不避讳云姨,我对这事已经疑惑很久了,当然我知道他多半有他的理由,娴月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早骂他了。”
  “你知道有理由就行了。”秦翊只是这样道。
  凌霜平时爱盘根究底,其实骨子里有分寸的,贺南祯这样的相貌人才,不清不白包个外室,又迟迟不娶,肯定是有原因。
  她信秦翊的人品,所以也信贺南祯,见秦翊说到这里,于是也就不再往下追问,洒脱地换了话题,道:“先不说贺南祯的事,你家的芍药宴怎么回事?你娘怎么忽然想要办这个?”
  秦翊表示不清楚,他坦荡得很,凌霜却很警惕。
  “不会真跟我有关系吧?”她琢磨了一下,道:“应该不会,你娘好像把京中的命妇都请了个遍,人人买账,应该是要替你选人了。说真的,要不你真和娴月……”
  “走了。”秦翊立刻拨转马头。
  “别别别,”凌霜拉住他:“再说一会儿,我开玩笑的,娴月早心有所属了,你想得美呢,到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要不你试试蔡婳,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我是肥水?”秦翊倒不生气。
  “我是夸你呢。”凌霜道:“我娘提到你都直流口水。
  虽然我觉得你这人也就一般吧,但要是你真跟荀文绮好了,以后荀文绮就是侯府夫人了,我见到她还得行礼,我可受不了,不如杀了我吧。你真不看看娴月?
  我觉得她最近也有点怪怪的,多半贺云章那小子不听话,惹到她了。
  她心高,我看京城王孙都配不上她,只有你还有点人样,你们俩要是一起,倒真是天作之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我倒有个好办法。”秦翊道。
  他朝凌霜勾勾手指,俯身下来,凌霜连忙把耳朵凑过去听,听见秦翊道:“你想想,我喜欢养马,马喝桑芪汤,你也喝桑芪汤,我们俩也是天作之合。
  我们俩在一起,我这肥水,不就流不了外人田了吗?以后荀文绮见到你,还得给你行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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