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作者:明月倾》第27/277页


  “赌花都不知道,还看马球呢。”
  荀文绮可不放过这机会,也过去和贺南祯说话:“南祯哥哥,你们准备赌几枝?”
  “赌三枝吧。”赵景接话道:“杆子就挑一丈二高的,谁不会立马谁吃亏,怎么样?”
  “你不怕摔,我还有什么说的。”贺南祯笑眯眯道:“只别摔花了脸,误了好事。”
  卿云本来已经背过脸去避让,听到这话,在心里啐一声,更加坚定贺南祯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判断。
  赵景被话一激,就要应承。赵夫人却忽然道:“哎呀,别赌那么危险的。”
  “那就一丈吧,在马上站起身就能拿到。”秦翊淡淡道。
  凌霜听了,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秦翊人冷冷的,反应倒灵敏,立即瞥了她一眼。凌霜顾忌娄二奶奶在,并不理他。
  丈二高的杆子上取花,对高头大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但赵景的马刚到手,彼此脾性还没熟,越是立马这种激烈的事反而容易驯,反而一些精巧的配合暂时没那么熟。只怕这场赌花,赵景这边要输。
  “现在是午正三刻,未时开打吧,打一个时辰就行。
  刚好云章他们今天也在这,让他们来当裁判,谁输了谁请翰林院的同僚们晚上去烟雨楼喝一场。”
  “什么意思,今天还是桃花宴呢。”云夫人立刻不干了:“好你个贺南祯,当着面就拆你母亲大人的台是吧。”
  “失言失言。”贺南祯笑眯眯:“月底请,这三天满京城谁也不准请客,谁请我去帮你砸场子。”
  “这才叫有孝心呢。”云夫人也笑了。
  “那就一言为定。”
  赵景沉着脸说定了,也不等赵夫人再交代一句,直接一拨马头,就去到了场中。
  凌霜本来怕他输了卿云脸上不好看,还想嘱咐他两句,又找不到理由开口,正犹豫呢,看他这样急切,在心里默骂笨蛋。
  另一个笨蛋赵修脾气倒好,在楼阁下面逡巡一阵,恋恋不舍,娴月只当没看见。
  专心致志和云夫人说话,把赵修逗得跟上钩的鱼似的。
  凌霜其实一直猜娴月在四王孙中有个选中的对象的,但看贺南祯和娴月之间全无火花。
  这世上的事也真有意思,性情相投的人可以做朋友,但男女之间,两只狐狸碰到一起,却都互不招惹,真是有趣。
  或许是秦翊?
  凌霜想着,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秦翊,但这人也许是身份尊贵自矜还是怎么的,整个是冰山一座,也很难想象娴月这种娇娇性格和他相处的样子,真是让人疑惑。
  很快,四王孙中最后一位也来了,文郡主的继孙,贺云章。
  要说权力,贺云章是最大的,一是文郡主年老,不管事了,贺云章上无父母,如今贺家是他说了算。
  而且他似乎在朝堂中也有权力,很得官家信任,管着捕雀处。就是名声不太好。
  今日一见,果然气质和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都不同,他原是从贺家没落的旁支中过继的,是出身寒素。
  相貌是极好的,贺令书当年是状元出身,文郡主嫁到他,也是从满京城中的王公贵女中抢到的,相貌也极好,贺家是出美男子的,贺南祯更风流些,贺云章的清俊骨相,郎朗如月,可以窥见贺家当年贺令书兄弟芝兰玉树的景象。
  但气质太阴沉了,身上有肃杀气,像是官场中厮杀出来的。
  相比之下,他带着的那批翰林院的年轻人,都可以算得上气质阳光了。
  “这些人就是上上科的进士们吧?”娴月忽然问了句。
  云夫人到底是侯夫人,还知道些,道:“对,上上科的进士很多进了翰林院的,除了状元外放了淮南道,榜眼探花都还在京。
  你看,那个戴纱冠的,就是上上科的榜眼张敬程,还是先夫的弟子呢。”
  “探花是谁呢?”凌霜问道。
  听说选探花要选相貌好的,她不由得有点好奇。
  顿时满席夫人都笑了,娴月也笑道:“你真是孤陋寡闻,上一科的探花郎就是贺云章啊,是不是呀,荀郡主?”
  荀文绮顿时红了脸,京中早有传言,说文郡主其实早想撮合她和贺云章,但显然荀郡主是心有所属的,不然也不会这样恼怒了。
  “谁管他什么探花郎不探花郎的,大家安静些看球吧。”她冷冷道。


第20章 马球
  这场马球赌得大,所以特别精彩。
  凌霜是楼上为数不多看得懂球的,看娴月瓜子磕得起劲,教她:“你看,马球有勾、拢、拨、挑……各种方法,这种陶球是最快的,还有皮球,也快,但不适合在雨后的草地上打。”
  “那要是撞上石头碎了呢。”娴月偏要抬杠。
  “马球场都有仆人们捡石头的。
  再说了,陶瓷球里面是灌了东西的,是一个实心球,最多裂缝,撞上石头也不打紧。”凌霜教她。
  娴月爱听不听的样子,倒是云夫人笑道:“凌霜给我也说说,为什么每次他们过了中场,不全部回防呢,老是秦翊往回跑,南祯只往前冲。”
  “打马球,是人跟球走。
  况且马的习性也不同,一般来说,栗色马更喜欢冲,白马闪转腾挪好些,也有人是看蹄子的,‘高蹄性烈宽蹄稳,狼牙蹄子磨死人’嘛,秦翊的马术好,马也灵活,所以他回防,你看,每次他都是仗着马快,俯身去断人的球,他的马鞍也和贺南祯的不一样,上面那个把手就是让他去低身断球的。
  贺南祯的马快,所以他冲锋,还有一个,贺南祯和这批人玩得多,他指挥更顺,你看,那匹小红马就是他惯用来引开赵景注意力的,赵景已经上过两次当了,其实最危险的是骑那匹黑马的,他的球棍长,你看他每次接球都有个习惯性的动作,球棍会往旁边拨一下,又拨回来,这叫拨草寻蛇,是负责射门的人最喜欢的手法,这种短而快的来回盘带动作最好控球。
  打马球,最重要是就是不能停,只要球一直在动,才能控制住球……”
  她宛如一个打了十年马球的老手,深入浅出,连不会打马球的人也听得懂,荀郡主本来是冷笑着听,不觉都听进去了。
  “……赵景的马好,但不怎么听话,其实他应该换一匹马的,像赵修那样就很好,是熟马,虽然慢点,但进攻得心应手,这把要是赢也只能赢在赵修身上了。”
  她话音未落,赵修一个华丽的俯身动作,从贺南祯这边两个人来回递球的动作中截住马球,一路直带到对方球门处,可惜秦翊早等在那里,轻松截住,一拨就传给了贺南祯,让他继续进攻,他自己却连半场都不过,懒洋洋地骑着马站在那里。
  “秦翊应该是会打马球的,他觉得贺南祯进攻就能赢了,所以懒得累着自己的马。”凌霜又点评道。
  “那当然,翊哥哥常年陪官家打球,那些御前侍卫都打不过他呢。”荀文绮不甘落下风,立刻接话道。
  娴月听了,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她看球没兴趣,这些时候倒是灵敏得很。
  “上半场快完了,赵景这边再不进球,下半场更难,马累了脾气会更大,不受控制……”凌霜还要再说,只听见娄二奶奶咳了一声,知道是不让自己多说的意思,于是住了口。
  为了卿云的婚事,娄二奶奶也是操碎了心。
  果然上半场结束,赵景这边都没有进球,贺南祯这人性格太气人,偏选在赵景好不容易截了球时叫停,道:“半个时辰到了,大家歇歇吧,我是得喝口茶去了。”
  半场马球打完,大家都大汗淋漓的,好在都是年轻人,大汗淋漓也有大汗淋漓的好看,云夫人早让小厮们送茶过去,贺南祯偏打马过来:“都热死了,偏送滚烫的茶过来,有没有凉的,给我喝点也还罢了。”
  “哪有冷茶待客的道理。”云夫人说着,把席上的冷茶拿了一盅给他:“咱们自家人,喝点冷茶也算了,给客人喝冷茶可是赶人走呢。”
  贺南祯可不管这些,立刻叫道:“阿翊过来,这里有冷的。”
  顿时秦翊也过来了。
  他们穿的都是锦衣,汗湿了也仍然英挺好看,打马球不戴冠,都是系的发带,墨黑头发,热得额上都是汗,更显得眸如寒星,生动无比,就连粗鲁喝茶的样子也潇洒好看,顿时就有女孩子红了脸,躲到一边去了。
  “这是什么?”
  贺南祯一边喝茶,一边顺手摸了一下脸边上,原来是系头发的发带缀着金坠子,已经歪到一边去了。
  “我给你理一下吧。”荀郡主立刻就要上手。
  “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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