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作者:浮玉山前》第121/243页


  庭叙耳廓泛红,“我没带换洗衣物。感谢你,给我这件衣裳。”
  他嗫嚅几声,“我会把衣裳缝得贴身一些。”
  他像是很久都没跟人正常交流了,现在说一句歇半晌,语序颠倒,用词奇怪。
  灵愫捧着脸打量他,“你会刺绣?”
  庭叙点了点脑袋。
  灵愫哦了声,“还会什么?”
  他回:“还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他小心翼翼地问:“这些,够吗?”
  灵愫笑出声,“够了。”
  当然够了。有手有脚,眼里有活,勤劳能干就行。
  她指了指西屋,“喏,以后你就睡那间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庭叙脸上窥出了微乎其微的失落。
  他说知道了,拐到厨房里生火做饭。
  灵愫捂着脑袋回想。
  按说,今日该是她与庭叙的初见。可庭叙对她的反应,完全是不像初见,更像老熟人重逢。而她,心里也莫名对他有股亲近感。
  难道她之前和庭叙搞过一段时间?
  按说如果搞过,那她或多或少该有些记忆。可现在她脑里,对他完全没印象。
  灵愫暂把这种怪异感压在心底。
  用完膳,洗漱过,上床将要歇息,庭叙一直都很拘谨,没再跟她说什么话。
  灵愫也没多问。
  西屋家具俱全,被褥柔软,他应该能适应环境。
  想他那头不会再出问题,灵愫就安心吹灭了灯烛,把被褥扯开,阖眼睡觉。
  长夜过半,睡得迷糊间,忽听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啊!”
  灵愫猛地睁开眼,意识还没清醒,就警惕地提起剑,迅速冲出屋。
  小院里一片漆黑,竖起耳朵听,西屋有东西倒地的怪声。
  灵愫敲了敲西屋门,“喂,你还好吗?”
  隔着一扇门,她听见庭叙被吓得呼吸不稳,连连喘气。
  她没多想,一脚踹开门。凭着记忆,摸瞎寻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把烛点燃。
  烛火葳蕤,暖黄的光圈洒亮屋里风景。
  庭叙被板凳绊倒在地,长发散落,衣襟凌乱。衣裳恰从他的肩头滑落,上半身全露了出来。下身衣摆堪堪遮住重点部位,白皙的肌肤比月明更梦幻。
  他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伸手指了指塌成两半的床榻,“那里有蜘蛛……怕……把床踩塌了。”
  灵愫整理了下思绪。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他看见蜘蛛,被狠狠吓了一跳。匆忙逃离时,正好把床板踩塌了。
  灵愫越过他,将床褥掀开,果然看见一只黑漆漆毛茸茸的大蜘蛛趴在榻上。
  她将蜘蛛揪起,用力扔出窗。
  “山里有蜘蛛啊蛇啊这些,实在正常,不是大事。”
  说完话,却见庭叙抖得更狠。
  他受到了惊吓,呼吸急促,喘不上气,脸上升起薄红。甚至,全身都在慢慢变红,活像个快熟透的蜜桃。
  灵愫把手擦净,“你很怕蜘蛛吗?”
  庭叙狠狠点了点头,“它们长得非常恶心。”
  灵愫勾起嘴角,伸手将他拉起,“听你这样说,蜘蛛倒该伤心了。”
  床塌了,院里也没有多余的床板。
  灵愫说:“今晚你睡我屋。”
  他站不稳,被她搀扶着,“那你呢?”
  她说:“我也睡我屋,毕竟院里就这两间睡人的屋。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你睡床,我打地铺。”
  庭叙往她身上靠,“这怎么行?还是我来打地铺吧。”
  灵愫也不扭捏,当即点头说行。
  庭叙:……
  *
  这边条件艰苦,连多余的床褥都没几套。
  所以灵愫只能临时起造个很潦草的地铺,“我这屋没蜘蛛没蛇,你放心睡。”
  她困得眼皮打架,把庭叙塞到地铺那边,就窝回床里歇息。
  不多时,又听一声惊呼传来。
  “啊!”
  灵愫又猛地睁开眼,怕有危险来临,本能握紧短匕首,掀开青纱帐,见庭叙又红着眼,窝在墙边瑟缩发抖。
  灵愫问:“怎么了?”
  庭叙委屈巴巴:“地上太凉,总感觉有蚂蚁在往身上爬。”
  灵愫拽住他往床上丢,“那你去床上睡,我睡地上。”
  庭叙摇头说不可以,“夜里冷,睡地上会生病。”
  灵愫困得没力气思考,没多想,直接说:“那我们一起睡床。”
  她没花花心思,说一起睡觉,就只是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盖两条被褥,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她睡床里侧,庭叙就躺在外侧。
  这次他没再闹,吹灭灯,掖好帐,乖乖地躺到她身边。
  她睡得很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沉入梦乡,呼吸声渐渐平稳。
  庭叙给她掖好被角,慢慢将身朝她凑去。
  尽管她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和背影,可他心里还是喜悦极了。
  大喜过望后,他心里又憋屈得难受。
  庭叙勾起她洒落的一缕发丝,轻轻攥在手里,眼睛酸涩。
  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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