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作者:浮玉山前》第159/243页


  我越来越想念你的好,也越来越恨你太好。你的薄情、风流,于我来说,是独一份的爱与恨。
  给我回寄一封信吧,写什么都好。
  一碟很想你。”
  “展信佳。
  你曾说,会永远喜欢我。
  现在我才明白,永远只表示当时当刻那一刹那的喜欢。
  其实我们从不顺路,甚至根本不是一路人。但在无数个岔路口前,我还是跟你走了,义无反顾。
  你爱在冬天喝冰水,我也开始爱这样做了。
  将你的喜好照搬,感受你的感受,喜欢你的喜欢。
  仿佛你不曾走远。”
  ……
  看完信,阿图基戎将信都烧了。
  汉人真会说情话,光是让他听着,都觉得心酸无比。
  他是不会这么卑微地爱一个人的,绝不会。
  但烧完信,他就问下属:“那个愚蠢的外来人,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蛇鼠吓哭?”
  下属回:“附近的阿婆说,昨晚那人屋里很安静,什么怪声都没有。她,她过得很好。”
  阿图基戎绑小辫的动作一滞,“继续盯着她。”
  下属说是,刚走出去,就又拐回来。
  “禀少主,监视她的阿婆说,她不见了。”
  阿图基戎猛地站起身,眉头一皱。
  “不见了?她会去哪儿?她能去哪儿?她才来苗疆两日,就有胆四处窜跑?不要命了!”
  下属惶恐说不知。
  他低骂:“让她木大算了。”
  下属得令说是。
  阿图基戎气得挑眉,“你脑里都是浆糊么,听不懂我在反讽?”
  下属的头低得更狠,“是,是……”
  阿图基戎骂下属愚昧,“你除了说是,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有用的话。”
  骂完,他拿起一副新的黑皮半掌手套出发。
  不过他用的理由却是:“咳,我是出去放风,绝不是去找她。”
  下属憋笑:“是。”
  *
  这一座山林里,有道观,有寺庙,很静谧。
  灵愫走了一段山路,站到道观门口。
  道童穿着苗装,说着汉话:“请回吧。今日闭观,师傅在诵经,不接见香客。”
  灵愫扒着头望道观,“我来找一个叫‘易缘’的女子,约莫四十岁左右。有人告诉我,她住在这座道观。”
  道童神色疏离,“观里并无此人,请回。”
  灵愫想硬闯,“劳烦通融一下。我确信她就在这里。”
  道童被她缠得不耐烦,暗自释放出一阵蛊香。
  “看着我的眼睛。”道童说,“忘掉你我的对话,下山走远。”
  随着他的话,灵愫的眼神慢慢涣散起来。
  她转过身,抬起脚,毫无察觉一般,沿原路返回。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道童才重新回到观里。
  道童游走在回廊间,最后拐进一间布置清雅的竹屋。
  道童拱手行礼,“凌虚道长,已将她驱逐下山。”
  被称作道长的是位中年女子。她手持拂尘,站在一副山水画前。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伤到她吧。”
  道童说是。
  卜易缘凡,易缘。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不曾被人说出口了。
  凌虚道长说:“把那一碟枣糕给她送去,借别人的名义。”
  希望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吃枣糕。
  *
  直到下了山,走到一处苗寨里,灵愫才忽地恍回了神。
  她是要去寻亲来着,可现在怎么走到了这里?
  她晃晃脑袋。
  这一处苗寨里的人很热情,见她长得白净,看上去年龄很小,苗妇就招呼她来,给她塞腊肉,让她多吃些。
  她听不懂她们口中的苗语,就只是生疏地回了句“哇周”,意思是“谢谢”。
  正欲抬脚出寨,灵愫又被一个小孩叫住。
  小孩会说一两句汉话,塞给她一碟枣糕。
  “给,给你吃。”
  灵愫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解下腰上一个玉佩,塞到他手里。
  一大早就起来爬山寻亲,连口饭都没吃。现在她饿了,抓起枣糕就啃,啃着啃着,心里就升起一股郁闷。
  天下枣糕一般味,都是她记忆里的枣糕味。
  易缘是她的三表姑,有一手好厨艺,但那时她与易缘并不相熟。
  记忆里的三表姑,性格冷冷的,好像就没笑过,像个假人。也是在家破人亡那一晚,她才发现,原来三表姑是个活人,会气愤会绝望会哭喊。
  吃了一碟枣糕后,灵愫觉得咽,就到山里舀了一口水喝。
  苗疆这点倒是挺好,渴了能上山打水喝,饿了能揪野果饱腹。
  吃饱喝足,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着,晃着脚。
  阿图基戎悄悄走近。
  他躲在一棵树后面,手里提着一袋鞍子酥食。
  就猜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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