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作者:浮玉山前》第210/243页


  谁让蔡逯的字偏偏是“承桉”,听起来与“沉庵”相近呢?
  再说实力方面。
  蔡逯健谈、开朗、朋友无数、上台面的,不上台面的游戏都能玩得来、喜欢往外面闯荡、喜欢自由,这些性格特征,真真是与她一模一样。
  再者,人家有钱有地位。
  人家曾经可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蔡衙内,当初她把皇帝杀了,人家往宫里跑几趟,走几圈关系,就把事情平了大半。
  后来,人家就算从商,也是手握无数资源的蔡老板。人家追爱,票子金银大把大把往里投,恨不能把全盛京的鲜花都买断,换着花样给她送花。
  谢平朝那些情人嗤笑一声:“你们谁比蔡逯更有钱?谁比蔡逯更有地位?”
  谢平说:“想当我们易姐的狗,仅靠一腔爱意是完全不够格的。”
  最重要的是,蔡逯实在是厚脸皮,爱得极其张扬,极其不要脸。
  谢平骂那些情人:“你们能像蔡逯那样,完全丢掉自己,与她同化吗?她不喜欢你们,你们要找找自身的缺陷啊!”
  情人们都觉得委屈:“可是她说过爱我。”
  谢平白他们一眼,“对我们易姐来说,爱情像神鬼一样虚妄。她不会爱上任何人……”
  也实在想不出她爱得撕心裂肺的那副模样。
  她在谈情说爱一事上,花费掉的时间真的不算多。
  更多时候,她要么是在捧着一本功法书苦读,耍枪弄剑巩固武功;要么是跑步爬山搬水瓮,锻炼体能;要么就是在兼职经营各种小生意,养狗卖鸡、算命卜卦或接活杀人。
  情人么,她想起来就哄一句,睡一觉。想不起来时,那就真的会将情爱抛之脑后。
  “狗就是狗,人要是把狗当一回事,那岂不是倒反天罡。”
  她曾这么评价追捧她的情人。
  所以,对于和蔡逯的不期而遇,在短暂的感性上头后,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性。
  *
  临安的风吹得蔡逯心里发痒,如今跟在她身后,他心里有千万句话要想倾诉。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他很拘谨,像个刚被娶回家的小媳妇。
  灵愫带他拐进桃籽儿巷,进了一座雅致的小院。
  “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
  她热情地介绍小院的布局,“回廊弯弯绕绕,廊顶爬满紫藤,很阴凉。你空闲的时候,可以搬一把躺椅,坐在回廊底下,非常惬意。”
  蔡逯抓住了“我们”这个字眼。
  她一定是跟阁主住在一起,可能还夹带着一个或是多个新情人。
  他什么都没问,仅仅是傻呆呆地望着她。
  她当真在呼吸,在说话,在笑,而不是在墓碑的那一头,充当一个光荣牺牲的死人。
  灵愫拍了下他的腰,“哑巴啦?怎么不说话了?”
  蔡逯摇摇头,“过去看你,都是在遗像卷轴里。”
  他真切地以为她早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而事实是,她活得依旧明媚灿烂。
  这一下就让他明白,所谓蓄谋已久的爆炸案,不过是她死遁的一个策略。
  所以,其实她并不愿意与他重逢。但他们的确不期而遇,又重新纠缠在一起。
  恨么?
  蔡逯并不恨。
  他早该想到,她已骗他无数次,也不差爆炸那一次。
  他只是自我埋怨,说:“很抱歉,再次牵涉到你的生活里。”
  灵愫笑吟吟的,“抱歉什么?刚刚赁车时,你不是挺潇洒的么?怎么现在情绪这么不对劲?”
  她自我夸赞道:“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过,我脾气挺好的么?不是每一条被弃养的狗,都能被我重新领养哦。我心肠很软的,这不,就把你领回了家。”
  关于那次死遁,她没有半个字的解释。
  她明明知道,她的离去会造成多大影响,可她依旧笑吟吟的,仿佛“死遁”一场,仅仅是像饮水一样简单自如。
  蔡逯敛下眼睫,盯着她的影子看了须臾。
  再抬头时,他已然恢复成她所熟悉的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蔡逯勾起嘴角,“是啊,我很感激。毕竟主人的奖励,一向可望不可即。”
  灵愫笑笑,不在意他的小心思。
  午后的蝉鸣格外绵长,风慢慢变得静悄。水瓮里的睡莲忽而晃了晃,眨眼间,有道劲瘦的身影自瓮边掠过,脚步声被蝉鸣遮住,走得无声无息。
  阿图基戎才刚结束一场午觉。
  他难得换掉了那身叮铃咣当的苗服,穿上一身束腰圆领袍,头发也扎成了高马尾,扮相利落。
  原本是要陪她练剑,结果一走出屋,阿图基戎就敏锐地察觉到,这座小院里,蓦地闯进一个外人。
  说他是小孩心性倒真不算冤枉,今下他没贸然出面,倒是先躲在墙边,竖起耳朵偷听。
  走到后院,灵愫才想到一个问题,不过问题不大。
  她说:“院里没多余的屋,今晚你就先跟我一起住。”
  蔡逯的眼眸亮了亮,可她旋即补充道:“你睡地上。”
  心里莫名有点失望。
  蔡逯试探问:“要不我去买个更宽敞的住宅?”
  灵愫摆手说不用,果断回绝了他的讨好。
  在俩人相遇前,蔡逯原本有住处。可现在,他却跟她回了家。
  记忆在他脑里如浪潮般地滚动,走了那么多路,一路吸取能量,明明他该变得更灿烂才是。
  可他那些灿烂,在遇见她之后,又恢复成了剪不清理还乱的愁绪。
  他忽然很想抱一抱她,而他的确这么做了。
  从后面环抱住她,把脑袋搁在她的肩头,就像很久之前,他们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他蹭了蹭她,她的红发顺势盖住他的侧脸。
  “我好想你。”
  蔡逯说。
  纠结那么久,他还是选择说:“我好想你。”
  灵愫叹了口气。
  “蔡老板,你也怪不容易。”
  她说:“我给过你很多机会。确定关系的那一晚,我再三强调‘只是玩玩’。许多次分分合合里,我都告诫过你,要走就走,不要回头。甚至刚刚,我只是赁车,让你送我回家,可你却跟我回了家。”
  她问:“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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