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一道》作者:浮玉山前》第47/243页


  灵愫指了指自己,“我是娘。”
  俩人与摊主一齐看向谢平,“所以你是……”
  气氛都到这里了,此刻谢平就算不是,那也必须得是了。
  谢平掐着嗓子,学小孩说话:“我是孩子!只是长得早熟!”
  这话一出,灵愫没忍住,捧腹哈哈大笑。
  没办法,事已至此,做戏得做全套。
  谢平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先给灵愫叫了声“娘”,又给蔡逯称了声“爹”。
  蔡逯懒散地挑挑眉,“怎样啊摊主,这下能半价的吧!”
  那摊主自然不愿意,哪有孩子长得比爹更像爹的!但话又说回来,大过年的,大家都是图个高兴,较真反倒不好了。
  就这样,摊主气冲冲地把套圈塞到这对爹娘手里,哪想灵愫扔得十分精准,把摊里最值钱的一个花瓶给套住了。
  摊主简直要气死!
  灵愫倒是相当开心,她没管那么多,抱住花瓶就走。
  蔡逯也因她的开心感到开心,这下连钱袋子也不掏了,直接解下沉甸甸的一袋钱,爽快地扔到了摊主怀里。
  逛花街,看灯会,站在视线最好的地方看一场浪漫的打铁花……
  他们俩依偎在一起说话,谢平就在后面啃着点心,仨人相处的氛围诡异得和谐。
  后来仨人回到了店铺里,明明时间在向前走,可却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给谢平庆生的那一夜。
  谢平依旧待在后厨里做饭,灵愫与蔡逯依旧坐在地上,身盖毛毯,喝酒聊天玩游戏。
  不同的是,从前荒凉的北郊,现在热闹许多。蔡家揽过了监工兴建园林的活计,短短数日,几座园林已经建得初具雏形。
  灵愫抱着酒坛,兴致勃勃地给蔡逯描绘日后店铺发展的前景。
  蔡逯也喝了些酒,陪她聊经商。
  夜一深,难得热闹起来的北郊又重新归于寂静。所有将开的已开的店铺都沉睡在了风雪夜里,唯有这一家美食铺,还亮着灯,时不时嬉笑声传来。
  不一时谢平困了,脑袋时不时往下点。
  灵愫起身,“小谢,我和承桉哥要回去了,你歇息吧。”
  蔡逯也交代:“小谢,你看好门。”
  谢平在睡眼惺忪中目送俩人走远。
  怎么总觉得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
  哪怕积雪多,路难走,蔡逯仍然坚持要把她送回家。
  送到家门口,她还在依依不舍。扒着门框,可怜巴巴地眨眨眼,“承桉哥,过来坐会儿再走吧。”
  蔡逯有些抵触。
  他怕进了院,又发现了那阁主与她同吃同住的痕迹,又发现那阁主在耍着小聪明,向他示威。
  可灵愫说:“今晚阁主不回来。”
  所以在今晚,她家里不会再进来外人。
  灵愫问:“承桉哥不想和我一起守岁嘛?我可是想把新年第一句‘新禧’送给我家承桉哥的。”
  她一句句好话哄着他,顺着他的毛撸,知道他对堂屋有忌惮,就把他带到自己屋里。
  直到被摁倒在柔软的床褥里,蔡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就这么草率地进了人家姑娘的闺房!
  还和她一起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蔡逯手撑褥子,挣扎着坐起身。
  “我……我该走了……”
  素来游刃有余的他,竟也有结结巴巴不知所措的时候。
  灵愫将他拽倒,“别呀,躺下来说会儿话。”
  她用的力气非常小,但蔡逯就是这么容易地被拽倒了来。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灵愫扯开一条被褥,盖在二人身上。
  屋里没点灯,但却不算昏暗。外面风雪交加,在雪地里折射出来的光亮透过糊窗的纱,直直照进屋里。
  身底下的床褥软得像一块醒发好的面团,却又光滑。蔡逯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条搁浅的鱼,越是躺得久,身子便越僵硬,不知该如何舒展。
  灵愫瞥过头,见他躺得像一条死板的直线。
  “承桉哥,你紧张什么。”
  蔡逯喉结滚动,“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暧昧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笑了笑。
  真奇怪啊,明明白天她也笑过很多次,可蔡逯偏偏觉得今晚她的笑声,像极了在捕猎的女妖精。
  被褥沾满她的气息,盖在他身上,明明不算重,却还是压得他呼不上气。
  他的浑身力气都被这被褥吸走了,只能如瘫痪一般,躺在她身旁。
  他们开始闲聊,没有明确的话题。
  聊明天吃什么做什么,聊衣裳穿搭,聊做生意的心得体会,聊别人家的八卦。
  白天街上吵闹,彼此都要扯着嗓子对话,生怕对方听不清。可到了晚上,冷峻的月色一照,就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话声,生怕把对方吓到。
  这种音量,就像是夫妻夜话,因怕扰了邻居,吵醒孩子,所以只能把声音压低,几乎是在用气声对话。
  壁炉里火苗燃烧时产生的“噼啪”声,风打榉木窗声,远处时有时无的鞭炮声,任意一桩声音,都能盖过他们的对话声。
  但因音量低,所以哪怕聊的都是正常事,也像是在说私密话。
  被褥很快被俩人合力暖热,一暖和,人就有些犯困。
  蔡逯躺得不舒服,坐起来调整姿势。可灵愫以为他要走,赶忙环住他的脖颈不让走。
  动作间,被褥被掀到一旁。
  灵愫的衣襟不知在何时变得松散,她的两腮升起淡淡的薄红,像是喝醉了,又像是被热气熏的。
  她抬手,扯了扯蔡逯的马尾辫。
  “编各种好看的小辫,是承桉哥的心机。”
  她调侃道。
  身体惯性使蔡逯俯身朝她倾去,他的右手垂在她的脑袋旁,左手则撑在床褥上。只差半臂距离,他就要贴上她。
  大脑一片空白,像傻了一样,什么都没再做,只是垂下眼眸,静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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