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有夫君人设》作者:伏地·猫》第26/160页


  妙果终于能安静地睡过去了。


第21章 21.怨河(二)
  太阳慢慢西沉时,马车停在了青阳镇。
  不同于白水河的穿镇而过,齐英河弯曲环绕了大半个青阳镇,一座石桥架在河道上,远远地看河水是一片淋漓的金色,像揉碎的暮色。
  但当妙果站在地上,深深呼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时,忍了一路的恶心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她没吃什么东西,只吐出来一路上喝的水,空气中的花香和腐臭混杂在一起不断刺激着脆弱的自制力,吐得整个人都要虚脱。
  沈钰安跟着她顺她的后背,待她吐完了,递过去一张帕子,蔺游自觉是个外人,没跟上来。
  妙果手软脚软地攀着师兄的腿爬起来,被他连续不断地丢了好几个清洁术,到底克制住没把妙果丢出去。
  “谢谢师兄。”吐完了就好受很多,闻到那变质了一样的腻人花香也就不再有剧烈的反应了。
  沈钰安面不改色,甚至想要开启新的训练:“死人的味道太重,你闻得多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妙果苦着小脸说好的师兄,我会勤加练习。
  他们走回去,蔺游半点反应没有,递过去一个水囊,同情道:“嫂夫人身体娇弱,还愿意陪着沈师兄出远门,真是蔺游见过的最痴情的女子。”
  沈钰安接过水囊却没给妙果,只说了一句:“夫人一向怜爱我。”
  一向怜爱他的妙果:“……”就当作是我怜爱你吧。
  沈钰安随手用刚才扯的三根草叶化作三个小姑娘,让她们上车去,再吩咐呆滞的管家继续朝着他的目的地驾车。
  蔺游摸摸脑袋,凑到沈钰安身边:“沈师兄,就这样就行了?不用我们跟上去么?”
  沈钰安好言相劝:“蔺游,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跟上去可能会死。”
  “……哈哈,好吧,”蔺游憨笑掩饰尴尬:“说的也是。”
  他们走上过河的石桥,发觉这桥比白水河的石桥显得宽敞气派,就是桥体上爬满了红黄绿三色的爬山虎,过于野趣了。
  “这河水好少。”妙果用帕子捂住口鼻,踮脚趴在石栏上往下看,有种在说人坏话的感觉,声音小小的:“而且怎么冒黑烟呢?”
  齐英河的河道不深,远看不觉有异,近看才发现河水已经变成了浑浊的黄色,蔺游瞪大眼睛也没看见妙果说的黑烟,不由心下失落。
  “那不是黑烟,是死灵的怨气。”沈钰安把探头探脑的妙果捉回来,抬手画了一道咒文打进河中:“咒请火灵,焚!”
  妙果又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火灵发威,火势借风蔓延,将河面的黑烟“呼”地全部点燃,河水煮开了似的开始沸腾。
  蔺游惊得只会吸气。
  “小友、小友——”熟悉的低沉呼唤从河底传来。
  水面破开,一个庞然大物从河中探出上半身,巨大的眼泡倒映出三个小小的人影,“吾等了好久,你们终于来了。”
  “!”相比较上次它烂了下半条鱼尾的惨状来说,此时的齐英河伯腐烂的只剩半个鱼头,鱼骨上缠着数不清的水草和布料,气息微弱。
  带着怨气的河水淋在蔺游的眼皮上,他原本还在疑惑哪里来的水,再睁眼就发现自己被笼罩在巨大的身影之下。
  苦读寒窗的读书人哪见过这场面,这比死人会动会说话可刺激得多,他两眼一翻就干脆利落晕了过去。
  “前辈这是怎么了?”沈钰安动动手指,为它打落了鱼骨中啄食残肉的鱼虾,发现落回水中的鱼虾疯了一样争抢着啃噬齐英河伯的鱼骨,“您不是此地河伯吗?”
  河中水族受河伯庇护,绝不会主动伤害它才是。
  齐英河伯吃力地将头颅搭在桥上,仅剩的一只眼明明灭灭:“小友,来不及了,吾将陨落……”
  它已经这副模样,不必多说也知道无力回天了。
  沈钰安道:“对不住,能力微薄,没法再救您。”
  齐英河伯“嗬哧嗬哧”地喘息,勉力道:“不必自责,有妖物在此作恶多时,若非先前小友为我焚烧怨气,吾亦不能苟活到此时……”
  “妖物作祟,何不驱逐?”
  河伯虽然不是仙,但很久之前,河伯之职就被天道赋予了特殊权利:只要它们镇守一方人族平安,在这一方地域就没有其他妖魔可以打过它们,这也是为什么在有河伯镇守的地方少有妖魔作祟。只要妖魔肆意妄为,就会遭到河伯的驱逐。
  当年白水河伯敢孤身闯入快死绝了的沈宅救人,也是有这个依仗……
  沈钰安眼前恍惚了一下,皱紧眉头,又把注意力放在眼前。
  河伯巨大的水泡眼中蓄起了泪花,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它什么伤心事,却不愿意对二人提起。
  “是吾失职,只求你们清理河道,救救吾河中水族……”齐英河伯的眼睛干瘪下去,张合的鱼嘴幅度也越来越小,“镇中妖物难缠,非你们能敌,快走,快走……”
  风裹挟着花香而来,齐英河伯庞大干枯的鱼骨身躯重重砸入河中,入水便化成了齑粉,消失不见。
  齐英河失去了它养育出的庇护者。
  沈钰安凝视着河面,有一种沉静的悲伤淡淡萦绕在空气里,这种感觉,在凝视白水河时也有过。
  真是让人费解,这些莫名其妙的河伯,总是来麻烦他,他看上去难道是什么善良好说话的大妖吗?以为死在他面前他就会完成它的临终遗愿吗?
  妙果踮脚去看,河水上的黑烟都烧尽了,因为此地河伯的消亡其中,不知被什么污染的浑浊水流得到了片刻净化,隐约露出河底沉眠的一堆白骨。
  河底数不清的白骨累积交叠,不少骷髅头黑洞似的眼眶正对着天空,密密麻麻的,有螃蟹河虾从黑洞里爬进爬出,让人害怕又恶心。
  “啊——”妙果舌头都要打结了,“师兄、师兄,水里都是死人骨头……”
  难怪空气中腐臭味道久久不散,沈钰安也说是“死人味”,原来离她这么近的河底有这样多的白骨。
  齐英河伯说的清理河道,该不会是清理这些死人骨头吧?
  妙果试探性地控制河底的水草,但闭上眼睛,河底能感受到的植物数量实在稀少,根本不能把淤积的白骨送出来。
  “不要浪费自己的灵力,”沈钰安阻止她继续试探,风吹动他脸颊旁的碎发,温和的笑容下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只凭你我根本救不了这条河,必须去跟镇上的人沟通,让他们自己来。”
  他施了个低阶傀儡术叫昏迷的蔺游自己爬起来跟上,拉着妙果几步下了石桥,渐渐远离了齐英河。
  “也不用害怕,只是一堆骨头,多是婴儿尸骨,怨气烧尽,成不了大气候。”他有些心不在焉,胸中莫名郁郁。
  也许是想起白水河伯叫他不愉快了,那个絮絮叨叨的老头子,不听他絮叨就离家出走,都离家出走了又要托梦督促他出来走走。
  “怎么会……那么多的骨头,是谁这么狠心?”
  说到婴儿,妙果就会想到张叔家的小宝,她抱过那个软糯糯的小孩子,咧着没长牙的嘴傻乐,不知道抱他的人是大人们眼里的“傻子”。
  河底那些,原本应该也是和小宝一样软糯可爱的孩子,却成为了幽暗河底的骷髅,骨头都分不清谁是谁的。
  齐英河……弃婴河?
  沈钰安的长靴踩到了长到路上来的花枝,他有些心绪不稳,很想一把灵火烧了碍眼的花丛:“只能确定不是齐英河伯所为,它身上的怨气能烧掉而非化作罪业,就证明只是沾上的,不是它杀人吃人被缠上的。”
  说话时他无意识地碾碎脚下的花枝,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突然想到妙果好像还欠他一朵花说补没补,舌尖隐约回忆起那种甜甜的味道,他感觉心里稍微平静了。
  看地上的凡枝俗花也就没那么碍眼,他平稳吐息,绕过了那丛花。
  妙果默默地看他动作,不确定道:“师兄……你是不是身体不适啊?”
  不然怎么感觉,突然变得很奇怪?虽然平时偶尔也会有些与温和好脾气不一样的性格,但不至于像现在,感觉上去摸一下都会被扎手。
  沈钰安自觉已经平复下来,闻言惊讶地挑眉,肯定地道:“不会,没有。”
  大妖怎么会身体不适,他连上火导致的哑声都快好了!
  说完了,他从腰间取下先前蔺游递过来的水囊,把人给泼醒了。
  蔺游大叫着醒过来,看见沈钰安,一把上去抓住他的肩膀,语无伦次地比划:“沈师兄!我看见——那么高,那么大的一条、一条鱼?还是蛇?它从水里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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