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作者:三白天》第40/81页


  “若不是婢子昨儿无意间路过时, 透过那半开的窗户里, 瞧见那被压在珠宝匣子里的簪子,我家姑娘又不知要苦苦找寻多少时日。”
  “你当真看见那簪子了?”
  “婢子亲眼看见。”
  陆蓁蓁偷偷觑了觑殷俶的神色, 忽然止住了哭, 沉声呵斥白芷道:“事情未有定论前,我们也不宜妄自揣测。我方才也是急昏了头, 无论如何,也该去那令侍屋中查找一番。”
  “如若是你眼花瞧错了,我们可就冤枉了好人。”
  殷俶眸色转深, 他用手叩着椅背, 沉思半晌后, 又换为慢慢地转动左手的扳指。
  “你去找伯柊,带些人去官令侍的屋内搜寻。她若拦阻,你便说是爷的命令,违令者,即刻发没为贱奴。”
  “是”,白芷跳起身来,“那日姑娘带着簪子,可被好多人都瞧见了,做不得假。”
  官白纻自伯柊转述完殷俶的话后,便浅淡下神色,任由白芷领着一众小厮,在这间不大的小屋内翻找起来。
  伯柊两只手揣进袖子里,站在门边儿上,不肯踏进来,也没有翻找。反倒是那小侍女白芷,在这屋中大肆翻查起来,恨不得将这屋内的地皮都掀起来瞧上一瞧。
  她眼一凝,忽然瞧见被搁在小几的绣框里摆着双缝制好的护膝,那大小样式一看便知是赠与男子的。那白芷转转眼珠,便从那篮子里将护膝拣出来,细瞧上面的纹样后,眼中滑过几抹讥嘲。
  “那个正经家的姑娘会在这护膝上去绣猫嬉图”,纵然那只憨态可掬的猫儿歪着脑袋拨弄野花的小模样的确招人,官白纻的绣活儿出乎意料得好,可这也不能遮掩住她这种见识浅薄的贱民固有的愚顽。
  “像我们家姑娘,必会绣些松梅鹤竹,越雅致越好。若是送给男子的,必定还要增添些富有意蕴的图样,以此督促劝勉。”
  似是觉得自己又多嘴了,她连忙闭上嘴,撇撇唇。她将那护膝朝框里随手一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双绣品不慎掉落在地上,被来来往往的小厮无知无觉地踩踏了数脚。
  官白纻无言地朝后几步,半靠在墙壁上,掩在袖子里的两手,都在微微地发着抖。
  她见白芷从那衣柜蒙了灰的角落里,翻出一只金簪后,不过挑挑眉,顺从地跟着伯柊和白芷去见殷俶与陆蓁蓁。
  见白芷拿着簪子进来,陆蓁蓁喜极而泣,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将那簪子抢进手里。
  陆蓁蓁握着那簪子,长眉一挑,两眼皆是厉色,“令侍官氏,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官白纻没有理会她的责问,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瞧着坐在主位上的殷俶,直挺挺地跪下来。
  “扑通”一声,响得叫跟在身后的伯柊都心惊肉跳。
  “你有什么可说的?”
  殷俶坐在主位上,眉眼温和。他今日脸色较往日都要浅白几分,唇色也很淡,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常服坐在主位上。
  他瞧过来的眼睛也很清润,里面瞧不见什么怒意和寒冷,甚至还有几分藏得很深的温和。这种眼神,柔软得会令她生出几分错觉,就好像今日他会放过她。
  “并无”,官白纻只是垂下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发顶。
  她沉默地跪在堂中央,既不哭闹、也不忙着辩驳,宛如引颈就戮的死囚。
  整个堂内的空气陡然间凝滞下来,不知为何,殷俶的慢慢地抿起唇,右手不自主地牢牢握住扶手。
  官白纻的这种反应,是陆蓁蓁从未设想过的,也因此,她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
  许是碧海楼那日里,官白纻留给她的印象太过凶悍,虽然现下已经人赃俱获,可这过程也未免太过顺利,反叫她生出重重疑心。
  她见殷俶眼尾扫过来,似是在端详她手中的簪子,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将那只蝴蝶握进手心里,迟疑地返身坐了回去。
  那日碧海楼,这个令侍与殷俶的关系看似寻常,却总是有几分古怪的亲昵。那日殷俶受伤,虽然宫里都传着是为了救她。可不知为何,陆蓁蓁却总是在甜蜜之余生出几分惶恐和疑虑。
  自己与殷俶在那日碧海楼相会前,不过只有一份口头婚约联系。年少时也只是在宫宴上打过几个照面,连话都未说过一句。
  他真的愿意为了自己,不顾性命么?
  陆蓁蓁两手手心都冒出细汗,黏腻又阴冷。她偷觑着殷俶,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倾慕、更多的却是惶恐和惊疑。
  半晌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复又面向官白纻,厉喝道,“既如此,你可还有什么要辩驳的?”
  官白纻恭恭敬敬地又磕了头,“并无。”
  殷俶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官白纻的做派,捏着扶手的几根手指手逐渐收紧。
  他以为,她总会喊两句冤的。为了避免她直接戳穿陆蓁蓁的底,他甚至还思忖了如何帮陆蓁蓁兜底的法子。可偏偏,她就这么任由别人用这样的手段构陷,不作任何辩解。
  纵然为他省去许多麻烦,可殷俶却并不欣喜。相反,他不想承认,在他的心底,似乎升腾出些许的慌乱与茫然。
  他抬起手指,随意地点了点官白纻,又转头看向陆蓁蓁,“她既已认罪,便交予你处置。”
  这一切的进展都在电光石火之间,顺利到令人生出几分茫然。
  预料中的惊心动魄的纠缠与质问没有上演,陆蓁蓁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稳了稳心神,硬着头皮开了口。
  “偷盗主子财物,依照宫法,便该当街打死,以儆效尤”,她讲话时观察着殷官二人的神色,却发觉哪怕是讲到“打死”,这二人却连眉毛都没有挑动半分,就连那冷淡的神情,都有□□分的相似。
  心中愈慌,她也只能继续讲下去,“只是,既为人主,自当宽和待人,不该随意打杀。”
  “如此,便将人逐出宫内便可。”
  她垂下头,捏捏自己的手指。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不过是想将这人从重华宫里赶出去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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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两相疑(十六)
  陆蓁蓁的话, 宛如投入大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丝毫多余的波澜。
  殷俶挑眉,沉吟片刻后, 低声应道:“如此也好,只是她临近年关, 宫里还需要人布置,待年后,便撵出宫去。”
  陆蓁蓁闻言, 心口先是一松,随即又有些发闷。
  她拿捏着分寸,没有继续追究,只是领了白芷向殷俶辞别, 从大堂内退了出来。
  二人方踏出重华宫,白芷便满脸欣喜地轻轻拽上陆蓁蓁的袖子, “姑娘,这大皇子还是偏心姑娘的。他竟然没有多问, 直接便给那令侍定罪, 必定是心中极为信重姑娘。”
  她本是极为开心,却被陆蓁蓁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吓住了, 喃喃道:“姑娘……”
  陆蓁蓁拢了拢鬓角的碎发, 遮掩着擦去鬓角残存的冷汗。
  片刻后,她抿起唇, 露出一个笑来:“我说过,你要管好自己的口舌,这些僭越之语以后不许再说。皇子的心事岂是我们这些身份的人可以揣测的?”
  她慢慢揪出白芷手中的袖子, 压平展, 垂眼轻声道:“走, 回去见了淑妃娘娘再讲吧。”
  陆蓁蓁抬起头,去看这两侧深朱红色的宫墙,在重华宫门口附近,那些宫墙的下部还有些许未清理干净的青苔。于是那朱红色上便多出几抹斑驳的深绿,在黯淡的光影里,显出些许的寥落与
  她款款地经过这些宫墙,华贵又鲜艳的裙摆,在两侧宫墙的映衬下,也黯淡了颜色,宛如那被尘封起来的古画,与这朱墙黄瓦一起,共同被遗忘在古老却仍在缓慢流逝的时光之中。
  陆蓁蓁前脚离开,后脚伯柊就跟着溜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官白纻仍旧沉默地跪在地上,殷俶坐在主座上,也不言语。
  似是有什么力量沉沉地压在殷俶身上,叫他没办法用惯常的手段再去安抚官白纻。
  重生以来,不知为何,她在他面前愈发地失控起来。就像那朝着悬崖狂奔的独马,不再顾及任何马鞭带来的伤痛,纵使他的双手已然被缰绳磨到鲜血淋漓,可仍旧阻不住她的步伐。
  殷俶抬手捏了捏眉心,眼里闪过些许的倦怠,“你为何不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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