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作者:三白天》第61/81页


  官烨将陈宝儿送到轿子上,待人走远后,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吴家庶子缓缓走上来。他看着吴家兄弟离开的身影,轻声道:“大人,吴家定是找不到这么多银子的。况且留了这半日的周转时间,他们大可在寅时前,将家中剩余的所有实银,趁着夜色转移出府。”
  “到时候,莫说五千万两,便是连五两都难找到。”
  官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抬脚,从另一个方向踱步离开。
  只是这样,可是远远不够。


第64章 西南遥(九)
  夜半子时, 正是万籁俱静。
  临阳吴氏的大门被轻轻推开,有小厮探头出来左右张望。
  见四下无人,他即刻缩回脖子, 复又合上房门。
  不知又过了多久,令人牙酸的推门声缓缓响起。先是几个擎着火把的小厮打头出来, 接着是几辆马蹄上都包了棉布的马拉着的马车。那车轮都被牛皮裹着。纵然拉的东西不轻。可愣是没有什么动静。
  吴家兄弟一前一后守在队伍首尾。
  直至走到临阳城门口,城内仍是风平浪静,不见丝毫波澜。
  吴二从队伍后面走到队前, 吹了声口哨。看守城门的人早已被打点好,闻声立时将城门升起,留开足够他们出入的缝隙。
  “兄长,一切顺利, 看来我们多虑了,陈宝儿他们并没有料想到我们会连夜转移辎重。已然到城门口,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吗?”
  “既然是瞒天过海,这戏自然越足越好, 他们现下不出手, 只能说明陈宝儿那行人里有高手,能耐得下性子。要是我们现在返回, 不等于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不过是幌子吗?继续出城!”
  吴二撇撇嘴, 还是选择了听哥哥的话。于是这支队伍顺顺当当出了城,又走出一里地, 正来到城郊的密林附近。吴家家主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眼见周围密林环绕,悄无声息, 心头不由一跳。
  下一秒, 他悄无声息退到队伍后面, 拽着吴二悄悄离开,避到一隐蔽处。
  不待他说话,四周陡然火光四起,无数蒙面人擎着火把从密林中跳出。他们手持雪亮的长刀,先是砍掉几个小厮的脑袋,震慑住众人。所有人都抱头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些人见状,吹了声口哨,更多蒙面人从密林里跳出来,将吴家车马上的箱子卸下来。
  众多箱子方一落地,吴二忽然大喊一声,那些巨型箱子的箱盖陡然被掀开,里面有手持□□的健壮家丁倏然跳出,几个瞬息就射杀大半蒙面人。
  原本跪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小厮也陡然换了面孔,从腰间抽出短剑,与蒙面人厮杀起来。他们个个出手狠辣,极为骁勇。
  吴二扶着吴家家主站起来,往地上啐了一口,“真当我们是泥捏的。”
  常年在海上经商,海上多海盗,所以他们吴家但凡运过货、上过海船的,都是敢打敢平、见过真血的狠角色。
  这个道理其实西南的税监也都明白,这也是他们为何放着商户这样的肥肉不吃,偏偏去啃老百姓那干巴巴的一身骨头的缘故。
  “这次也算给西南税监一个震慑,想要随意拿由头发落商户,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吴家家主冷下脸朗声道:“别杀绝了,留几个活口,到时候免不了要对簿公堂。”
  他到要看看,抓了陈宝儿的人,拿住他们的把柄,这税监署如何继续把这场戏唱完。
  *
  “大人,就是这里。”
  小厮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小心陪着笑。
  官烨踏了踏脚下的土地,抿唇道:“挖。”
  随着他一声令下,站在四周、手持铁锹的壮汉们即刻动手,吭哧吭哧挖起土来。
  陈宝儿站在边儿上,不甚乐意:“就算能挖到,他们也定是把大半都连夜转移走了。千户,为何我们不亲自去劫?”
  “公公,在下同您保证过,要将整个西南吴家的根都刨干净,自然不能拘泥于眼前得失。我们之所以要打草惊蛇,不过是要将这两兄弟骗出吴宅,好方便我们动作。只是些蝇头小利,牺牲掉也无妨。”
  官烨眼睛斜瞟着,有意避过陈宝儿的视线。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这些人挖掘的进度。
  自从有了要对吴家下手的心思,他便同陈宝儿要重金买通吴家下人,知道了吴家素来藏储现银的地方。
  随着厚厚的土层被铲除,有五十余箱木箱被陆陆续续挖出。陈宝儿看直了眼,要知道这可是有差不多五万两银子了,且都成色极好,他就是自己留一半儿,剩下的交给皇帝,这一年的税收也尽够了,陈海亦会非常满意。
  “这这……这吴家怎会有这么多银钱?”
  “他们要批订材料,还要与海上各国交易,比起银票,自然是金银更加方便。”
  官烨早就打探清楚他家藏银,因而没有露出什么讶异的神色。他略略看了看,粗粗估计片刻,忽而勾起唇角。
  看来这吴家家主倒是有点脑子,只是可惜。
  他扫了眼天色,转身向陈宝儿躬身作揖,“公公,请叫我们的人进来装下这些银两,即刻从东门出城。”
  临阳城有四门,南门常年是供常人出入,西门与北门常年封锁,战时方启用。而东门因更为宽大,适宜达官贵人的车马出入,久而久之,变成了只有官僚显贵才能出入的城门。
  “从这东门出去后,不要遮掩车辙印,在半道上将银两卸下,换上同等重量的石块,继续往前拉。”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写好的纸,递给陈宝儿,笑道:“只需将这些车马分别拉到下官写好的地方即可。”
  陈宝儿笑得眼睛都要没了,他拍着肚子,满口答应下来。
  “公公,之后的所有事,便可一一告知王大人。也请您同大人说几句好话,在下实在是没多少见识,所以此次才如此谨慎行事。”
  陈宝儿静默半晌,收了脸上的笑,严肃下来:“千户,咱家纵然不及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灵光,可还不是个蠢的。是奸是忠,咱家心中都有数。你与连川乃我的左膀右臂,今后更要好好相处,精诚合作。”
  他拍了拍官烨的肩膀,用兰花指捏着官烨写下的那张纸,转过身,边哼曲儿,边悠哉游哉地离开了。
  官烨一人站在遍地狼藉的吴家院内,面上不见喜色,一双眼只是沉沉地看着地上那一箱箱被打开的银两。他走过去,俯身拿起一块,掂了掂,复又仍会原处,眼角眉梢透着股子嘲讽和悲凉。
  钱权,真的便如此重要么?
  **
  官白纻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马车摇晃一下,慢慢停下来,照入车内的月光清清静静。
  她擦了擦眼角,发觉有些许湿意。
  银栀把脑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睡得正香。这丫头执意要随自己入西南,官白纻劝说无果,只能仍旧拎上这个拖油瓶。
  将银栀的脑袋小心移到马车垫上,官白纻提起衣裙,掀开车帘,从车里款款走了出去。她甫一出马车,倒是愣了一瞬。
  在不远处,较高的小山坡上,正有一人端坐的背影。她思量再三,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殷俶见来人是她,作势要解身上的披风,却被官白纻用手轻轻按住。她从袖里抽出帕子垫到地上,也浑不在意地坐下来。
  月下,女子曲起双膝双臂环住,眼里难得流露出些许脆弱又伤怀的情绪。
  “怎么不睡了?”
  这是头一回殷俶挑话,官白纻擦了擦鬓角的冷汗,随即盯着蒙上一层亮光的手心,苦笑道:“不过是做了场噩梦。”
  她偏头:“爷怎么也出来了?”
  “自然也是做了场噩梦。”
  他说得坦然,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眼里却看不见什么胆怯之意。殷俶不打算细谈,遂侧过脸询问道:“是什么梦,不妨说与爷听听?”
  事关前世,怕也只能说与他听。官白纻踌躇片刻,终于还是吞吞吐吐地讲了出来:“鸦娘梦见了前世,官烨死时的情景。”
  她以为自己是不会在意了,可是这样的梦境总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永远不可能忘记。
  殷觉起兵造反、兵败,官烨要死,她特意去殷俶面前求了恩典,赐他一杯毒酒,而不必受更多折磨。那夜,她提着酒去见他,他还是那副年轻又傲然的模样,好像世上什么事都难不倒。
  幼时每每远去读书、后来的科考,他永远都是信心满满、成竹在胸。那夜见送酒的是自己,他没有任何讶异,依旧是早就料到的神情。
  饮下毒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半靠在桌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一边笑,一边往外咳着黑血。

当前:第61/81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