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妾(双重生)》作者:三白天》第74/81页


  黑马见自己被这人骑在身下,鼻子重重喷出两股粗气,死命地前蹦后踢。官白纻身轻,两臂手腕却有奇力,她顺着黑马蹦踢的力道在马背上起起落落,却愣是没有掉下去。
  黑马见状,忽而疯了般超前冲去。拦在马场的小喽啰伸出□□去拦,那马却不管不顾,身上顷刻带出几道深深的血痕,却仍旧满身是血的超前狂奔而去。
  “快!快追!断不能让刘大人出事!”
  官白纻伏在马背上,不断揪着马鬃,调整着这匹疯马狂奔的方向。本是危急万分的时刻,她的心境却前所未有的开阔起来。
  烈阳、山林、飞尘、马汗散发的臭气、破空的风声,还有自己愈来愈明晰的心跳声。
  “你怕吗?”
  黑夜里的一场追杀、马背上的疾驰、误入不明地形的山林,身侧还有箭矢密密麻麻的破空之音。她与殷俶共骑在一匹马上逃命。
  那一刻,她耳侧能听见两种剧烈的心跳,它们愈来愈响、愈来愈贴近,至于最后合为一声。
  “你怕吗?”
  是殷俶的声音。只是有点喘,听不出丝毫忧惧。
  脸上带出笑来,她不怕。
  前世,是觉得即便死了,能和他死在一处,也是人间幸事。现下,她眼前又看见窗边杨柳,看见今世万千灯火中那个狼狈走来的身影。
  既然是个废物点心,那就等着我来找你。
  官白纻不信,自己还比不过一匹马。她拽着它,直接往龙山顶上跑,朝最为险峻的一处峭壁奔去。
  待隐隐见到那峭壁的轮廓,她两手死死抓住马鬃,恨命往后扯去。
  云层孤鸟、远远的一声啼叫,几株孤松悬于脚下。
  黑马扬起前蹄,高高地嘶鸣,几道汗流如溪,顺着马鬃浸透她的衣衫。
  她软手软脚地从马背上滑下来。黑马并未离去,只是弯下脖子来,不住地用鼻子嗅她的面颊。
  不知过了多久,陈家兄弟并着苦竹和一干山匪满头大汗地追来,就见那位大人坐在地上,捂上左脚,另一手仍旧是令人膈应的兰花指,捏着帕子擦着脖子上的汗珠:“本官此次驯马,扭伤左脚,恐怕还要多叨扰诸位几日。”
  苦竹正想去扶,谁知陈为民一个箭步上去,将人背起来。
  官白纻脸瞬间绿了。索性脂粉够厚,即使被汗水融了一层,仍有几层铺在下面。
  清清淡淡的香,混在山林的泥土气里,叫陈为民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局促。他转转手腕,生怕过于用力,将背上的金贵人捏疼。
  “大人,你是个好汉,俺服气。”
  官白纻哭笑不得,兰花指都僵了几分。想起陈保国是个短袖,她恶寒地抖抖脊背,这老二,不会是看上他这副女扮男装的皮相了罢。
  官白纻理所当然地留在寨子里。入夜,苦竹从房里出来解手。
  正舒服的时候,耳边却传来道幽幽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仿那鬼怪之声,用喉咙发出“呵—呵”的响动。
  他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循声找过去。眼前是个矮矮的砖房,屋顶上盖着几层茅草。门口没人守着,他便贴着墙根来到窗前,偷眼往里瞧去。
  “旅人仰躺在床上,他听到那披麻戴孝的老媪走到自己床边。过了许久,没有丝毫声音。他却不敢睁眼,也不敢喘气。突然,有冰冷又濡湿的物件儿顺着他的额头,一点一点往下滑。”
  “这是什么老妇人,忒不端庄。”
  有人喝骂。
  讲故事的人不悦地清清嗓子,那人含混不清地咒骂一句,乖乖闭上嘴。
  “旅人偷偷掀开眼,正对上老媪黑洞洞的眼眶。原来她没有眼珠子。旅人再往下看,她的鼻子也被消掉,只留下黑深的小洞。她的嘴特别长,像那鸟的喙,之所以觉得濡湿,是那喙滴着口涎。老媪原来是用喙不住地啄着他,以此探查活人气息。”
  “旅人被吓得慌了神,瞬间泄气。老媪闻到活人的气息,跳到床上,骑在旅人身上,张大嘴,旅人这才发现,她的嘴里也是黑黑的窟窿,连条舌头都没有。”
  “原来在这个县里,对于那些偷情的寡妇,县令会处以极刑。在生前剜去双眼、割掉鼻子、切掉耳朵、拔掉舌头,骑着所谓‘木驴’绕县三周,再穿上素衣被栓了石头丢进湖里活活溺死。”
  “然后呢?然后……”
  讲故事的人咳嗽一声,“诸位,四当家已给了在下许多宽限。今日是万万不能,在下也是守诺之人,还请四当家动手吧。”
  一声长吟,有个粗犷的声音咬牙切齿:“你非得活到明天才肯告诉俺们后面是什么?”
  “这是自然,茶楼说书还得些银子。在下费了诸般口舌,也不过想苟活两日。若当家的真想知道,不如留在下再活一晚,明日在下必为诸位解惑。”
  “今儿四当家没来,要不咱们做主,再留他一晚?”
  这些人商量妥当,留下两个人看管,边骂娘边推门离开。
  直到这时,苦竹才壮起胆子,定睛再去细瞧。
  这一眼,差点叫他淌下泪。
  只见他那素来光风霁月的小公子,胡子拉碴,衣衫褴褛,手脚皆被麻绳死死捆住拴在一根柱子上,俨然阶下囚的模样。


第76章 西南遥(二十一)
  苦竹出去许久, 不见回来。官白纻疑心他出意外,从榻上起身,佯装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外。
  夜风冷肃, 激起阵阵山林之声。
  她顾不得男女大防,往那密林深处寻去。
  不知走了多久, 有絮语声传来。她循声找过去,避在粗壮的古树后。幸而夜间仍有各种野兽嗥叫、鸟虫啼鸣,盖过她原本就轻巧的脚步声。
  几步远处, 背对她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身形高大、另一个相较之下瘦弱许多。他们二人正在密语。
  身形高大之人官白纻酒桌上见过,白日驯马的时候也有印象,正是山寨四当家黑虎。
  虽是密语,他们仗着在深林之中, 声量不小,也够她刚好听清。
  “老子刚抓了人, 还没宰。”
  那人高声质问原因,黑虎挠了挠头, 怒喝:“老子不杀自然有老子的道理。你们当时也是说了, 只要将人抓回来就行。杀不杀的,全看老子乐不乐意。”
  官白纻神色一凛, 忽而脑后冷风作响。她下意识低头, 雪亮的刀锋擦着她的头顶砍过去,将她头顶的发髻劈散。
  “谁?”
  黑虎与那人听到动静, 俱都抽出腰间砍刀,朝这边跑来。
  官白纻没有犹豫,继续往里跑去。她身后之人见一击不成, 眼中闪过惊疑, 下一刻, 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黑虎二人冲过来,没有看见人影。黑虎俯下身,在树后查探一番,沉下脸:“这里方才至少有两个人。你瞧这鞋印尚新鲜,恐怕离开不久。”
  “你若是坏了总督与当家的大计,几条命都不给你赔的。”
  黑虎拧起眉:“罗嗦什么。老子和你说完话,就提刀宰了那个小白脸儿,他难不成还能从秧子房里活着出来不成?”
  *
  苦竹自小长在高府,他虽然是个书童,但因为主子不做主,故而自己也甚少读什么典籍。左不过高年看什么,他跟着看什么。
  才子佳人、书生狐妖,这些东西听得多,久而久之就在这心中养出一股难得的奇气。这世间不只有圣人口里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还有多少般古怪却真挚的情谊。
  他对自家公子的情分,不是什么劳什子忠直,公子待他好,也从不是什么御下的仁慈。
  他们是不同姓的亲人,是从生到死都要活在一起的人。苦竹看见高年的窘状,两眼一红,心底忽然生出股从未有过的勇气。
  他见那看管的二人痛饮一番后,俱趴在桌上鼾声如雷,自己绕到门前,咬牙,慢慢推开那秧子房的房门。
  高年浑浊着眼,也是睡意朦胧。半睡半醒间,忽而听闻有推门声。他懒散看一眼,竟然看到苦竹的身形。
  原本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他用力眨了眨,来者真是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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