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作者:庄小九》第73/318页


  他们居然能说放手就放手,也不怕他们两个把这家给折腾散了。
  不过,有了他们的许可,锦鱼也就不再有什么顾虑。
  *
  照锦鱼看来,江家要好,不过是四个字,开源节流。
  江家没买卖,但是地却不少。如今只种些粮食水果养些牲畜,自然所出有限。她打算收了这一季,下一季调整调整。
  当初洛阳庄原也是种小麦的,后来秦氏跟梅姨慢慢改种了花儿。不过四百多亩地,一年的收益如今能有五千两,比江家上百倾的地收入都高。
  当然她也没打算改种花。鲜花需求到底少,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具体怎么改,她还得再考虑考虑。
  至于节流,侯府花销说起来不过四大项……吃的、穿的、月例和人情往来。
  每样都想法子减一点,直到入能敷出为止也就是了。只是真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
  锦鱼的第一把火便是省穿。
  江家既然穷了,何必每季都摆谱做什么衣裳?眼看过了中秋就要做冬天的衣裳,她决定今年不做了。谁想做自己掏腰包。这一笔便能省下二百两。
  这个决定一公布,府里就有不少怨言,怨气最大的,倒是她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这日锦鱼与江凌刚吃过晚饭,宜姐儿自己气呼呼地找上门来。
  小姑娘七八岁,已经知道爱美,小嘴噘上了天,怒道:“过年都没新衣裳穿么?三婶婶真抠门。”
  要跟一个孩子说家里入不敷出,也是有些难度。
  锦鱼正想怎么说服她,坐一边的江凌先开口道:“宜姐儿,如今你三婶婶替你抠着,日后你才有体面的嫁妆,不然可找不到好郎君。”
  宜姐儿虽还小,可胡氏成天没少唠叨嫁妆的事,她也大约明白是什么,听到这话,又羞又急,瞪着江凌道:“我娘都说了,三婶婶说什么,三叔都只会说好!老婆奴!”
  最后三个字倒没敢大声,江凌没听清,道:“你说我什么?”
  宜姐儿瞪着他:“我到外祖家拜年,要是连件新衣服都没有,会叫人笑话的!”说着,瘪瘪小嘴,强忍住委屈,一双大眼却泪汪汪直瞪锦鱼。
  锦鱼看了不免心软,可是这个例一旦破了,自己这头一板斧可就砍空了,只得道:“宜姐儿如今是大姑娘了,可以学着管自己的月钱了。想做什么样的新衣,拿月钱出来用就是。”
  宜姐儿瘪着小嘴,猛地跳下椅子来,嚷道:“我娘才舍不得呢。三婶坏蛋!”说着,就哭着往外跑。
  锦鱼没什么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心里干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要叫宜姐儿就这样跑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
  江凌却追了出去。
  锦鱼伸手扶住头,当家果然不容易。她本来还想小孩子的衣裳,转年就穿不得了,能省一季就省一季。大人的旧衣裳改改在家也不是不能穿,完全没必要年年做新衣。至于大人就更是了,谁规定地出门只能穿新衣裳?明明已经穷得要借钱度日了,何必打肿脸充胖子?
  看来是她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也许别人也是满腹怨言,只是不像宜姐儿这般孩子气,直接说出来罢了。其实她私库里衣裳料子多得穿不完,她就送宜姐儿两匹布也不是不行。可又怕坏了规矩,人人都来找她,结果就变成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了。
  实在是愁得慌。
  豆绿在一旁收拾茶水,不满嘀咕道:“有多大的碗,吃多少的米。姑娘这是替他们白操了心。一个嫡出的侯府小姐,小小年纪,就敢对长辈出言不逊,也太没规矩了!”
  锦鱼不由暗暗一惊。宜姐儿现在还小,还能说她天真可爱,若是再长大些,也是这般任性,怕不是另一个锦心?只是家境差太远,与人争不了强罢了。
  这样一想,顿时定了心。宜姐儿也该好好管管了,便拿这事起个头。
  当下慢慢喝了一盅茶,想着明日得空去跟胡氏说说。
  便乘着江凌不在,叫了茯苓进来商议九月初九重阳节的事来。
  重阳虽不是大节,但景阳侯与江凌也有一天假。她也实在挂记秦氏,也想看看老太太去,也不知道上次的事,后来老太太怎么收的场。
  两人正商议着,江凌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眼睛红红的宜姐儿。
  江凌脸色难得地严肃,道:“宜姐儿,给你三婶赔不是。”
  宜姐儿低着头,乖乖地蹭上前来,双手齐举,低头伏身,前膝弯后膝弓,竟给锦鱼行了个大礼,嘴里道:“宜姐儿刚才不该骂三婶婶,请三婶婶责罚。”
  锦鱼有些讶然,不知道江凌用了什么法子叫宜姐儿这般乖巧。
  可她却不打算放过宜姐儿,便笑道:“礼我受了。我还真得责罚你才是。”
  宜姐儿果然猛地抬头,脸上怒气明显藏不住。
  锦鱼只当没看见,吩咐茯苓去拿个空白的簿子来。
  一时簿子拿来了,锦鱼便提笔在上写了三个大字,“赏罚薄”。
  便把这薄子递给宜姐儿:“你是长房嫡女,原该领个头,好叫弟弟妹妹们都跟你学。便罚你替三婶婶做事,这个赏罚薄给你。我问你,若是下头弟弟妹妹们不跟你讲道理,辱骂了你,你可要怎么罚他们?”
  宜姐儿真是惊讶极了,睁着一双眼,转头看向江凌。
  江凌笑道:“你看我说得可对。你三婶婶是最聪明不过,最和气不过的。你骂了她,她可有骂你?”
  宜姐儿红了脸,想了半天,道:“我……我罚他们月钱。”
  锦鱼道:“那你可要带头才成,不然他们可不服你。你今儿骂了我,也该罚钱不是?”
  宜姐儿大眼转啊转地,迟疑道:“一次别罚太多了。犯一次错罚二百钱,成不成?”
  锦鱼本意也不是要为难她,只不过想叫她懂些规矩,好在宜姐儿还不是个顽劣的,便笑道:“成。若是谁做了好事,也可以奖,奖多少由你作主。以后孩子们的事,就都归你管了。你们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也只管来找我。这个罚,你服不服?”
  宜姐儿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点点头:“我服。三婶婶真的又聪明又和气,难怪三叔说,若是我把你气跑了,他就出家去。”
  锦鱼愕然,这叫什么话?
  不由强忍住笑睨向江凌,就见他一张玉白的脸孔红得像刚喝了半斤烧刀子一般。
  *
  锦鱼的第二把火却是烧向人情往来。
  永胜侯府一年的人情往来,按例要花个五六百两。
  一半是江家本家这头的亲戚。一半是给各房的亲家那头的。
  她便这银子全折了,都按着例,江家本家的,交到侯爷名下。
  亲家这边,就交到各房媳妇自己手里。
  哪个节要送多少礼,怎么送,什么时候送,都由自己说了算。
  她本来还想江家本家的,若是侯爷嫌麻烦,她可以替侯爷代管着。不过孙姨娘说她来管。永胜侯也就应了。
  白夫人年岁已大,早没这争风吃醋之心,永胜侯日常起居都是这孙姨娘在照应。如今在府里也是个没人敢轻易得罪的角色。锦鱼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把这事交给了她。
  与裁掉新冬衣不同,众人对这事倒都极支持。
  若是自己有余力,便给娘家多送些,也有脸面。
  若是没余力,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这笔银子到了自家腰包,还能贴补些日常用度。
  锦鱼的第三把火就更是烧得大得人心。
  江家人都不坏,但却都有点懒。这倒也不怪众人。像江凌,如今一年挣二十两银子,二百亩地职田所产,每年还发六十石大米的俸料,却是要全数交到公中。自己一点落不着。再是一家子骨肉亲人,也是,三个和尚没水吃,大家都不争着替这家多挣些银子回来,一个比着一个都越发懒下来了。
  锦鱼跟江凌商议的法子是谁挣的银子,职田和俸料还归公中,现银却只需上交二成。像江凌如今一年二十两,上交二成便是四两。
  这听着虽有点假公济私。但是得最多好处的却不是他们。
  江家大爷虽没差事,但是已经拿了永胜侯世子的诰书,一年有六十两银子的收入,并三百斤大米,六百亩职田。这样一算,他也只需要上交十二两。当然赞成!这样一来宜姐儿的新衣裳还怕没钱做么?何况如果他肯再出去谋个差事,还能再多些收入。
  就是一直在家里闲逛着江家二爷听了这个消息也蠢蠢欲动,只是苦于没银子去买官罢了。
  因此锦鱼还有后着。她跟江家人说谁要想找个正经差事,需要银两,可以从公中借钱。只需要日后慢慢从俸钱里偿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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