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被迫还俗后》作者:春风迟迟》第46/136页


  只是烟雾袅袅,熏了袍服和被衾之后,宁湘觉得头晕气短,胸闷难受。
  熏衣的迦南香味不算太浓郁,此刻却莫名闻不惯,她放下香炉让晴雨熏衣,转头去叠好衣袍收进柜中。
  隔着缭绕的烟雾,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好像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寝殿中。
  眨眨眼,仔细一看。
  不是眼花。
  是宣明繁进来了。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宁湘心里有鬼,倏地转过头,顿时心如鼓擂。
  她怎么觉得他阴魂不散的。
  宣明繁在明窗下落座,手中佛珠转动,似在看什么书信,聚神会神,不曾再往这边看。
  大白天的他进寝殿干嘛?
  宁湘挪着脚步,离远了些,看到南窗紧闭,想要开窗透气。
  一股沁凉的冷风拂面而来,倒是吹散了胸闷的不适之感。
  只是她听见哗啦响动,回过头见宣明繁面前的信纸四散翻飞,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宁湘:“……”
  座上的人,终于抬起头,深幽的目光透过青白烟影,落在她身上。
  窗外进来的风掀动幔上流苏,宁湘僵滞住,等着他开口质问自己。
  然而,他只是看着,并不言语。
  清清淡淡的神情,如云上明月,山间溪涧。
  温润、平和,波澜不惊。
  一如往昔。
  只是眼底又有一丝深藏的晦暗不明的情绪。
  她被他看的无所适从,仿佛所有秘密都无处遁形。
  她确信他此刻认出了自己。
  迦南香的味道弥漫在呼吸间,宁湘脚下沉重,连挪动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晴雨活泛,放下香炉,便将地上的信纸一一拾起。
  宁湘瞥了一眼,才发现那些是秋闱的考卷。
  八月中的秋闱刚过,先帝就驾崩,科考名次至今才出。
  她想起马筠安来,也不知道他可否高中。胸怀大志的年轻人,不要就此埋没才好。
  她心中好奇,但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也顾不上旁人了。
  晴雨将考卷归拢送至宣明繁跟前。
  “皇上……”
  他收回目光,伸手接过放在案上,声音和缓:“香炉撤了吧,往后不必熏衣了。”
  “是。”晴雨细弱蚊蝇地应了,闻言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红了脸。
  新帝有极为出色的长相,眉眼磊落,仪容清肃,矜贵无二。
  往年宣明繁还是太子时,几乎不进内宫,只能远远瞧上一眼。
  如玉之人近在眼前,竟是觉得心跳惴惴,面红耳赤。
  先帝已去,后宫空荡,宣明繁修行多年,高洁出尘。如今还了俗,却是免不得要立后纳妃,绵延宗祧。
  先帝年轻时,勤政殿的宫人里少不得有几个伺候枕席的。
  当初三皇子宣明晟的生母,便是宫女出身,一夜恩宠有了皇嗣,虽不得宠,却一生荣华不断。
  倘或她有这个机会……
  晴雨面颊微红,不敢深想。
  宣明繁既说不用熏衣,她们不必再久留。
  宁湘憋闷半晌的胸口总算舒缓了些,回到屋子发现汗流浃背,腹间微微紧绷发硬,原以为是怀孕体质的变化。
  换了衣裳后,才忽然惊觉可能是今日闻香过久的缘故。
  元嫔孕时,宫中严禁一切香料,宁湘没有近身伺候,一时忘了,这会儿回过神来,莫名的心惊,下意识地抚上肚子。
  所以宣明繁是看出她的不适,才叫撤了香炉?
  宁湘被这个想法惊到!
  随即又否认。
  新帝日理万机,没有这么细致入微。
  但一想到他今日看自己的眼神。
  宁湘就不寒而栗。
  先前她还侥幸,他没认出自己。
  这回那清幽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那么久,不可能再说不认识。
  他要抓住她冷声质问她为何给他下药一夜荒唐不告而别,宁湘还能硬着头皮辩驳几句。
  可他并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甚至连多余一句话都没有。
  宁湘彻底没了底。
  她要不要寻个机会告诉他,她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
  她不信他还能如此淡然。
  可是也就想想,她怕第二天惨死深宫,一尸两命。
  宁湘哀叹,今后前途未卜,可怎么是好啊!
  ……
  好在后面几日宣明繁忙于政务,在书房召见诸位朝臣商议国事,有总管太监尤礼在侧,不必宫女去伺候。
  书房内,气氛凝重,剑拔弩张。
  荣王面沉如水,冷冷开口:“皇上怎会突发奇想革了李望山涿州知州一职?可是他擅离职守,还是何处不敬惹怒了您?”
  宣明繁坐在御座之上,冠服俨然,语气淡漠:“我朝黑市屡禁不止,大量私盐、铁器自黑市流转,李望山屡次勾结黑市。四年间途径他手的黑钱不止二十万两,他从中抽取三成,罔顾法纪,以此牟利,为大梁律例所不容!”
  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隐瞒,荣王脸色难看了几分:“皇上可有证据?”
  一张轻飘飘的信纸搁在桌案上,上面陈列了李望山名下产业和所犯罪状,共二十三条之多。
  每一项,都是诛九族的重罪。
  看着满纸罪状,荣王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拳。
  还好这些产业远在涿州,与自己没有牵连,李望山愚蠢,当初没能除掉宣明繁,有如今的结局也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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