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作者:少地瓜》第180/299页


  他刚翻身坐起,就见方保带着张仵作从远处过来,当即跳下来对谢钰道:“大人,方大人和张仵作来了。”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院门外,才一站定,就见吱呀一声门开了,元培笑嘻嘻的脸儿从里面探出来,也不叫进。
  “两位,我们避嫌呢。”
  方保一嘬牙花子,直接伸手推他,抬脚就往里走,“跟我你扯什么淡!”
  元培还想去挡,奈何胸口一股距离传来,直接被推了个踉跄。
  张仵作瞅了他一眼,摇头。
  你跟方保比什么力气啊!那就是头蛮牛。
  元培揉着胸口,龇牙咧嘴跟在后面,看着方保的背影直嘟囔:
  都是吃一样的饭长大的,这厮怎么就这么大劲儿!
  早知道就该让老霍或者庄鹏那小子来!
  方保径直进了屋,见谢钰正泡茶,“你倒清闲了!”
  说着,就去对面大马金刀的坐下,又抓了蒲扇扇风。
  谢钰倒了几杯茶推过去,“案子结了?”
  方保端起茶来牛饮一通,闻言一瞪眼,“哪儿那么快!”
  见谢钰要说话,他赶紧抬手止住,“打住,别再说什么避嫌的话,这事儿啊,恐怕非得有你从中斡旋不可。”
  轰隆一声,天边炸响闷雷,紧接着就是被捂住的爆竹似的,一连串由远及近响过来。
  风越发大了,刮得院内小树东倒西歪。
  方保搓了搓手,整理了下思绪,这才说:“现场我亲自去看了,那山上多石头,踩上去根本留不下什么脚印,偶然有泥土的地方,也被人抹去了痕迹。”
  谢钰垂眸,“心思细腻,或是惯犯。”
  哪怕是有预谋的杀人,一般凶手得逞后也会慌乱,很难注意到一星半点痕迹,更别提处理得这样干净了。
  但若只是这样,方保完全没必要来找自己。
  忙了一整天,方保渴得够呛,干脆一摆手让张仵作先讲。
  张仵作便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先是表象,最后是重点和结论。
  “……尸体没有凶手掳人惯用的击打痕迹……若用迷药,死者势必失去意识,她失踪时天还没黑,若扛着一个人,且不说会不会被人发现,光爬山就很难。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死者应该是自己走过去的,而她鞋底沾染的泥土和碎石也与在现场发现的对得上。”
  谢钰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在心中列出一条:
  熟人,至少是田淑认识的人,不然不会乖乖跟着走。
  是这几天她偷偷去见的人吗?
  那个神秘人究竟说了什么,会让一个闺阁小姐跟着他她去那样偏僻险要的地方?
  张仵作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人面图,指着上面的几个黑点,又指指自己的脸,“死者面部擦伤下还有另一层淤青,很像指痕,应该是还活着的时候留下的。”
  尸体不好随意搬动,而谢钰又因为要避嫌,不方便过去亲自看,他便简单画了一张图。
  谢钰拿起图,元培也凑过去看,又用手往前比划,惊讶道:“她曾被人面对面钳住下巴?!”
  一边面颊上只有一个指痕,面积最大,是大拇指。另一边从上到下共计三枚,最后一枚则在与脖颈连接的下巴内侧。
  这是一种典型的单手卡住下巴,强迫对方张嘴的动作,常见于刑讯逼供和某些纨绔调戏女子。
  竟能留下淤青,可见当时力气之大。
  田淑在反抗。
  “指尖向下,高度差很多,”谢钰放下图,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厌恶的神色,“死者当时或跪或坐,而凶手是站着的。”
  这种高度落差让他联想到一种非常不好的可能。
  而张仵作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另外,死者右侧从腰间一直到膝盖的位置有很严重的擦伤,卑职原本以为是坠崖时碰到岩壁造成的,但返回现场查看后却发现,她下坠的地方并不算太远,即便中间会碰到岩壁,也绝不会出现这样狭长的巨大伤口。
  所以卑职以为,倒更像是生前被人在地上拖拽所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一侧的衣裙破损那样严重。
  另外,卑职还从死者口中发现了一根卷曲的毛发,经过仔细查看,她嘴巴内侧有几处破皮,应当是用力摩擦所致……”
  轰隆隆一阵闷响,银蛇自天边云层中窜来,狂风大作,骤雨袭来,将开着的窗扇拍打得啪啪作响。
  “畜生!”元培恨声骂道。
  凭借这几条线索,他们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出于某种原因,田淑跟凶手上了悬崖,对方突然发难,意图不轨。田淑反抗,惹怒凶手,被丢入山崖……
  大雨倾盆而下,裹挟着水汽的凉风灌入,将沉闷的气氛稍微吹散了一点。
  良久,方保才问:“我只是在想,田淑之死和田嵩的病是否有关联?”
  他本是猜测,谁知谢钰脱口而出,“没有。”
  其他三人都是一怔。
  谢钰微微垂了眼眸,“无关。”
  他了解马冰的为人,她可能隐瞒许多事,也可能回避某些问题,但做出的承诺,就不会反悔。
  她曾说过不会杀人,那么就一定不会。
  方保完全不明白谢钰为何这样肯定,可转念一想,田嵩的病本就来得蹊跷,或许其中涉及到朝堂辛秘也未可知。
  既然谢钰都这么说了,那就暂且当两件独立的事情来处理。
  谢钰望向他,“所以,你为什么来找我?”
  只说这些的话,完全用不着“非得有你从中斡旋不可”的程度。
  方保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
  他缓缓吐了口气,“你也知道,我是六年前才来开封府供职的。”
  谢钰点头,“是。”
  方保是涂爻下大力气从下面挖来的人才,当时那地方官儿还上折子跟陛下诉委屈呢。
  然后,就得了御笔亲书的……一幅字。
  这雨来得又凶又狠,天黑得如泼墨一般,凭空让方保的声音多了几分压抑。
  “当年我曾听说过几个流传甚广的案子,后来卷宗交到刑部,至今仍是悬案……”
  一共四个案子,受害人都是妙龄女子,有的至今下落不明,有的被发现时死状凄惨。
  第一起就发生在十一年前的鲁东,当时有一名少女失踪,后来被发现死亡,但因为一直没找到凶手,不了了之。
  这是第一起,所有人都以为是偶然,第二起,因为案发地不同,也没人往别的方面想。
  直到第三起,也是女子莫名失踪,一个人第一次进入官府的视线。
  早在方保提到“鲁东”时,谢钰就明白了他的真正来意。
  “你怀疑驸马申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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