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作者:少地瓜》第214/299页


  刘春兰听了,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却听对方突然话锋一转,要二十两银子的封口费。
  需知都城开封已是大禄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可饶是这么着,寻常小商小贩一年下来也不过剩个五七两银子,这还算勤勉的。
  来人张口就要二十两,简直是割肉放血了。
  刘春兰一时拿不出那许多银两,没了主意,只得与丈夫商议。
  她男人虽也怕事,好歹略有几分主意,便与对方讨价还价。
  “老兄,你只看我这门庭也知道艰难,一年下来荷包比脸干净的时候且多着呢!却去哪里弄那许多银两?”
  那客栈老板也是一时狮子大开口,也怕他们一狠心,干脆去自首了,便借坡下驴,“那你说怎样?我到底也是担了天大的干系……”
  双方你来我往商议一回,最终定了十五两。
  但刘春兰的男人却坚持要亲自去看一眼尸首,这才肯信。不然万一那老板只是从哪里听了几句抱怨,又偷了人家的褡裢就来讹诈,岂不上当?
  于是刘春兰之夫便先与那客栈老板去看了尸首,回来时果然面色如土,袖着东拼西凑弄来的十五两纹银与了他。
  至此,刘春兰家使了银子封口,那掌柜的便帮他们毁尸灭迹,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奈何刘春兰夫妻到底只是平凡人家,骤然遭遇杀人之事,又舍了银子,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始终无法排解,一来二去,就被王秀香看出首尾,这才有了酒后吐真言一出。
  谢钰和马冰听了,又叫人来问了开封城外是否真有那么一家小客栈。
  被问的衙役仔细回忆一回,点头,“确实是有那么一家,掌柜的姓孙,人品实在一般,前几年还做假账被咱们抓到来着。”
  王秀香是个典型的妇道人家,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开封,根本不知道有那么家客栈,但却能说得有鼻子有眼,可信度很高。
  只是马冰还是有个细节不能释怀。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要么一早就来报案检举,要么出于义气一辈子不说,怎么半截又突然想说了?”
  王秀香眼珠乱转,额上大汗淋漓,只是支吾道:“民妇,民妇自然是遵纪守法,这个,这个……越想越怕……”
  “你可算了吧,”马冰毫不留情揭穿她的谎言,“你那脉象根本就不是吓的,而是气的!老实交代吧,到底怎么回事?”
  若事实果然如王秀香所言,诚然,刘春兰不是个好的,但只怕她也有所保留。
  甚至刚才关于案情的描述中,也逃不脱润色更改扭曲之嫌。
  王秀香一僵,汗如浆下,嘴唇不住颤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谢钰一拍桌案,喝道:“大胆刁妇,衙门里竟敢弄虚作假,本官且问你,若那刘春兰果然如你所言是个淫妇,意欲同外人苟合,事发后必然极力遮掩,又怎会将细节说与你听?
  你为何当时知情不报,又为何现在奋力检举,又为何谎话连篇!”
  他又是一拍,“说!”
  王秀香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涕泪横流道:“民妇,民妇有罪,说慌了……可,那她确实杀人了啊!”


第110章 编排几句
  后悔不足以形容现在王秀香的心情。
  她原本以为衙门的人听见杀人这种事,马上就会去抓人了,却没想到自己话语中的一点纰漏就被揪住,脱不得身。
  这座用来初审的二堂是纵向的,内里十分幽深,阳光很难照透。
  而这种环境一旦与刑狱结合,就会凭空变得阴森起来。
  在谢钰的逼问下,王秀香根本没坚持一个回合,一害怕,就把实情秃噜了。
  简单来说,就是刘春兰坦白杀人的事情是真,客栈老板来借机勒索也是真,但具体刘春兰失手杀人的过程,被王秀香有意扭曲了。
  最初,王秀香确实替朋友保守了秘密。
  在那段时间,刘春兰对她特别好,那份好里甚至还夹杂了点小心翼翼。
  渐渐地,王秀香心中生出一种奇异而陌生的感觉。
  一开始那感觉十分微弱,但时间越久,她就越来越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已悄然发生变化。
  而令王秀香第一次直面这种变化的,只是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
  那是三月平平无奇的一天,外面下了薄雪,很冷。
  雪不大,但反而比寒冬腊月那种厚重的雪更容易打滑,所以各家媳妇都要出门扫雪。
  王秀香头一日才跟婆婆闹了别扭,又拉着刘春兰出门逛去,快到家时才想起来这事儿,就有些不愿意。
  呸,那老虔婆,只要抓住机会就一味作践,对外却说什么拿着儿媳妇当自家女孩儿似的,也没见那大姑子回娘家时干一点活儿!
  当时王秀香记得自己只是玩笑似的对刘春兰说:“真不爱动弹,要不你替我扫了吧。”
  其实以往她们也曾相互开这类玩笑,比如说“伺候婆婆真累,咱俩快换着过吧”之类的。
  而往往刘春兰就会笑着拍她一把,并不往心里去。
  但那次,一切有些不一样了。
  刘春兰当时愣了下,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竟破天荒答应了。
  当时王秀香也有些意外,还以为她玩笑,谁知约莫两刻钟后就听见门口有动静,一开门,刘春兰竟真拿着扫帚过来扫雪了。
  “我也不知当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儿,”跪在堂下的王秀香喃喃道,表情有些茫然,“好像……有些歉意,又有些痛快。”
  从那一刻起,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刘春兰之间曾经的平衡被打破,她的意志开始凌驾于对方之上。
  也是这件事,让王秀香再一次想起那个只有他们几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说什么她都要听?
  这就是做皇帝的滋味儿吧!
  王秀香觉得兴奋。
  她迄今为止的人生完全就是“在家从夫,出嫁从夫”的写照,只有她听别人的份儿,还从未有人听她的。
  这是全然陌生的体验,仿佛那枯燥而乏味的家庭生活中突然闯入某种格格不入,又令人难以割舍的新鲜诱惑。
  马冰微微蹙眉,“所以从那之后,你经常指使刘春兰为你做事么?”
  王秀香下意识摇头,可摇完头,好像自己都不信,犹豫了下,才有些心虚地说:“也,也没多少。”
  马冰看了谢钰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信。
  王秀香没读过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就直接导致她的语言十分贫瘠,表达也极其生硬干涩,时常前言不搭后语。
  但两人还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名为“卑鄙”的情绪。
  比起谢钰以前见过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你不能说王秀香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也很难因此而过分谴责她。
  但唯独有一点,她确实是个小人。
  一个所有普通人遇到机会,都可能变成的那种小人。
  因为大多数人都很难抵抗这种操纵他人的快感。
  但王秀香毕竟还有点良心,平时也只是使唤刘春兰做点洗衣服、做针线之类的小活儿,偶尔再弄点零嘴儿什么的。
  当然,对一个普通妇女来说,她那死水般的人生中也不太可能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直到大约三个月前,王秀香的男人因为犯错被掌柜的撵了,家中没了收入,顿时捉襟见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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