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作者:少地瓜》第85/299页


  张宝珠眼睁睁看着他从箱子里翻出一床绣着龙凤的喜被,一对喜烛……最后是两套喜服。
  他到底想干什么?
  张宝珠惶然想到。
  而当黄富把那新郎官儿的衣裳往自己身上套时,张宝珠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或许,或许我还有机会!
  自己昏迷那么久,若是一般贪图美色的匪徒早就得手,可对方非但没有,甚至还巴巴儿弄了这么一套行头过来,为什么?
  张宝珠没工夫细想此人是不是个惯犯,是不是对每个被劫持来的女子都这样做,但对方越晚动手,对自己就越有利。
  之前张李两家闹翻,想必很快双方都会发现自己上错了轿子,已经过去一天多,或许官府已经在找自己了!
  张宝珠激动得浑身发抖,又委屈得想哭,可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痛却又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不能哭。
  如果,如果自己再努力拖一拖,或许官府就能找过来了呢?
  若果然能活命,略顺从些又怎么样?
  若在以前,张宝珠断然不会想到自己能有这般决断。
  想明白之后,她竟冷静不少。
  于是稍后黄富丢过来喜服,让她穿时,张宝珠小心翼翼觑他脸色,先试着拒绝两次,见对方果然又开始不耐烦想挥拳头了,这才赶紧穿上。
  这人是个疯子,张宝珠默默地想。
  我真的有法子应付一个疯子吗?
  老实讲,她心里没有底。
  但顺从真的能活命吗?
  对生的渴望压倒一切,她还这样年轻,还有爹娘……
  她决定努力试一试。
  于是当黄富催促拜堂时,张宝珠强忍恐惧问:“你,你当真喜欢我么?”


第47章 点心
  “什么?”
  黄富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与淫邪无关的表情。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张宝珠,仿佛在看一只口吐人言的兔子,完全没想到她竟然有胆子发问。
  没有发疯!
  这淫贼没有发疯!
  张宝珠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信心。
  “我问,”她定了定神,“你当真喜欢我么?”
  这种对话显然出乎黄富意料。
  在他的设想中,又或者根本就必要设想,那些整日待在内宅,没见过世面的娘儿们简直跟只兔子没什么分别,被绑到这里来肯定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有余力说话!
  有点意思。
  黄富咧了咧嘴,“自然。”
  “你定然对每个女子都是这样讲的。”张宝珠道。
  每个女子?黄富一怔,砸吧下嘴儿,竟自顾自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瞧着,倒像是拈酸吃醋一般呢。
  “好妹妹,哥哥满心满眼只有你一个。”他捏着张宝珠的手道。
  “可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也不知你是谁。”张宝珠一抖,忍着恐惧问道。
  黄富来了兴致,索性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我是你黄家哥哥,你不记得我,可我以前却日日见你呢!”
  见张宝珠满面震惊,他用指尖轻轻蹭着对方细腻柔滑的脸蛋,得意笑道:“我不光见过你,还许多次看你沐浴、梳妆,啧啧,说起来,你晓得我最爱你哪里么?”
  他的视线一点点划过张宝珠的面颊,顺着脖颈缓缓下落,张宝珠感到毒蛇爬过般毛骨悚然。
  “便是那一双奶儿,小小巧巧的,玲珑可爱……哈哈哈,老子早就想摸一摸了。”
  张宝珠是个正经良家女子,嫁与李二后行房事也是羞答答的放不开,何曾听过这等污言秽语?登时将一张粉颊紫涨了,浑身发着抖,又一阵阵犯恶心。
  “不过现在好了,待你我拜堂成亲,日日摸得。”黄富色眯眯捏了一把,又要拽着她起来拜堂。
  张宝珠忍痛被他拽了个踉跄,又羞又气又惊又怕,几乎要掉下泪来。
  “历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拼命压榨着所剩不多的勇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害怕,“你若当真对我有意,怎的不来提亲?”
  黄富将她甩在地上,闻言突然涌出许多怒气,朝地上狠狠啐了口,“你那老爹自然是嫌弃我没本事的!”
  黄,姓黄,他还说曾日日见我……这些话刮风似的在张宝珠脑海中掠过,竟真想出附近一户姓黄的人家。
  好像父母曾说起过几回,念叨那家的儿子不是正经人,让几个孩子都远着些。
  是他吗?
  “怎么会?”张宝珠忙道,“我听说你们家也是有来历的,咱们两家住的又近,岂不是门当户对?”
  成婚几年,她才意识到男人有多么好脸面,之前在李家时,她就经常用类似的话哄李二,效果奇佳。只是不知道用在这贼人身上管不管用。
  黄富果然一愣,又觉得有理。
  门当户对?
  对啊,我家祖上也曾阔过,不过眼下偶然艰难,过几年也就起来了,什么样的女子配不上?
  “你这小妞儿倒有些见识。”黄富看她的眼中多了点赞赏。
  有用!
  效果竟出乎意料的好,张宝珠都被吓了一跳,忙再接再厉道:“若你当初果然去提亲,咱们两家你来我往何等便宜,我又何必嫁去李家受苦?”
  黄富活了这么些年,哪儿听人说过这样的好话,顿觉腰杆都挺直了,恨不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三两。
  他索性往地上一坐,“怎么,当初嫁得如意郎君,现在倒不高兴了?”
  “那算什么如意郎君,”提起李家,张宝珠亦是心中愤懑,抱怨出口的话倒有六分真,四分假,“读书人听着好听,可难不成各个都能做官?一辈子考不中的多着呢!他只顾读书、要银子,一点儿也不晓得疾苦,轻飘飘说这说那,好像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似的。公婆又刻薄,总话里话外挤兑,还有那小叔子游手好闲,竟意图抢我的嫁妆……”
  黄富只知道张宝珠受了委屈回娘家,也偷听她哭诉,只没听得这样仔细。如今骤然一听,也跟着咒骂起来,骂完李家骂张家,又骂张宝珠眼瞎。
  “你这没眼光的小娼妇,当年嫁了他便罢,如今却又来啼哭!”
  张宝珠本就委屈,又稀里糊涂被个淫贼绑到这里,此时再说起往事只觉恍如隔世,又不知能否有再见天日的一天,不觉悲从中来,原本七分难过也鼓胀成十四分,伏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便是那识人不清,但凡嫁个能为的男人,何至于此?”她一行哭一行说,哭到半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又不得不分出心神来哄黄富,“倒不如黄家哥哥你出身又好,又有胆色见识,偏你又不去提亲,如今又怎么样了呢?”
  疯了疯了!
  张宝珠一边哭喊,一边觉得自己仿佛割裂成两个人,一个就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另一个却抱着一腔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疯劲儿,豁出去了做那困兽之斗。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这样快这样重,整个人好像那做杂耍的,踩在粗绳上晃晃悠悠,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来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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