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飞花》作者:多梨》第75/91页


  陈修泽不能挣开方清芷,她太脆弱了,一旦挣脱,不知要跌到哪里去;但他仍旧沉着脸,将手中手杖直直砸到陈启光身上:“我看你是疯了。”
  陈启光不躲不避,被狠狠砸这么一下,仍旧俯身捡起,握在手中,望着兄长,冷静:“大哥,我是真想娶妹妹。”
  陈修泽压着声音:“你给我滚。”
  温慧宁没见过陈修泽发这样大火,她知道陈修泽教育弟弟妹妹们从不手软,又恐陈修泽再斩陈启光的手指,含着泪,推着陈启光离开,让他快快避一避。
  陈修泽最重自家的伦理道德,这事倘若发生在其他人家,比如陆廷镇和他的养小侄女,陈修泽漠不关心,更不会在意;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家中,他完全无法接受――启光是亲弟弟,慧宁也已经是同亲妹妹差不多的妹妹,两个人如今在一起,又是如此突然的状况……
  等那两人离开后,陈修泽低头,看到方清芷束在他腰间的一双手,闭了闭眼,转身,俯身将她整个人抱起,贴了贴她的脸,又痛又叹:“家门不幸。”
  方清芷没有兄弟姐妹,自然无法体会陈修泽此刻沉痛心情。在她眼中,两人并无血缘关系,若是情投意合,在一起的话也并非不可。她不理解,只问:“如何不幸?他们两个人相爱,又同意结婚……这样不是很好吗?”
  陈修泽放下她,摇头:“有违人伦。”
  方清芷说:“你现在讲有违人伦,平时让我叫你契爷时怎么不觉有违人伦?难道你伦理道德也是随机出现的?”
  陈修泽说:“毕竟你我并非真正的关系。”
  “慧宁也不是启光的亲妹妹呀,”方清芷问,“那你这样算什么?只许你自己变态,不许其他人恋爱?”
  陈修泽笑了,他说:“暂且容我想想,清芷,我大约的确是来还债的,要养你们这帮只会气我的小崽子们。”
  方清芷正色:“无论如何,你都不许打人,知道吗?陈修泽,你要学会尊重,尊重你的弟弟妹妹,他们不是你的所有物。莫说不是你的孩子,就算是你的孩子,你也无权干涉她们的人生选择。”
  陈修泽轻轻拍她单薄的肩膀:“我知道。”
  他仍旧沉着脸,自己静坐片刻,仍旧起身,单独叫了陈启光去谈。方清芷牢牢地抱住陈修的手杖,不许他拿走,自己则是陪了陪温慧宁,替她整理好衣服,安抚她的情绪。现在的温慧宁真的被陈修泽吓到了,眼泪汪汪地流,好似断了线的珠子。
  这次轮到方清芷宽慰她:“别怕,陈修泽会讲道理的,不会动手。”
  “不,”温慧宁用手帕擦泪,她哽咽,“我知道大哥的性格,他很好,但若是犯了无法饶恕的错……”
  她想起陈启光血淋淋的小指,想起陈启光第一次拆去纱布时,露出的那残缺的小手指。
  陈启光和温慧宁都没有因此而埋怨过陈修泽,那时候的陈启光的确是犯了大错,若非陈修泽下狠心,只怕那摇摇欲坠的家又要被赌拖入深渊。
  大家也都知道陈修泽会下狠心,可方清芷不知,她不是被陈修泽养大的,自然不知他狠心教育人时是何模样。
  方清芷说:“爱不是错。”
  “但……”温慧宁又拭泪,摇头,“我不知,我不知。”
  她没有在方清芷面前陈述陈修泽的可怕之处,他们隐约知道这位大嫂是被大哥强留在此的。
  陈修泽永远都不会对方清芷下狠手。
  他们又何必在此讲这些无用的、只会吓到大嫂的话。
  “没事,”温慧宁勉强笑了笑,她说,“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天是避不开的。”
  方清芷没有兄长,自然不明白这种事情为何如此不可饶恕。她只抱住温慧宁,让她在自己胸口哭了一阵。
  这一哭,就将裙子哭湿了。
  主要哭的位置过于惹眼,幸而这里还有些裙子,等温慧宁止住泪,方清芷便去卧室,找到件裙子,打算换一换。
  刚翻出裙子,陈修泽就进来了。
  他关上门。
  方清芷将裙子从衣架上取下:“你打算怎么处理?”
  陈修泽说:“还未想好。”
  听声音,似乎刚才的谈话并不顺利。
  方清芷拍了拍裙子,说:“其实这样也蛮好,反正没有血缘关系,只当亲上加亲。”
  陈修泽说:“我并不认为亲上加亲是件好事。”
  方清芷说:“你不可以如此冷漠吝啬,要分一些感情,去体谅你的弟弟妹妹,设身处想一想。”
  陈修泽不言语。
  方清芷拿着裙子,打算去卫生间中更换,经过陈修泽,只看他一脸沉郁之气,她的心也沉了沉。
  “难道真要拆散一双爱侣?”方清芷轻声,“你不会感觉到痛苦吗?”
  陈修泽放下手杖:“如今我尚不知他们究竟是为了追求刺激,还是年轻气盛。”
  “你这两个判断毫无区别,”方清芷说,“为什么不假设,他们二人是日久生情呢?”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兄妹相称,”陈修泽答,“不会产生爱情。”
  “你真是冷酷无情,”方清芷下评价,“难道你以为天下爱情只有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陈修泽笃定:“清芷,或许你不清楚,我们兄妹――”
  “我才不要听你迂腐的想法,你这个专制的独裁者,”方清芷说,“你思想陈旧,不知爱能有无数种可能。”
  陈修泽凝视她:“按你所说,我们算不算一种新的可能?”
  方清芷愣了下,她进卫生间,重重关上门,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对着镜子,仔细地脱自己身上饱含了温慧宁泪水的裙子。现在无人帮她,只能自救。
  方清芷自己探手去碰,拉链拉到一半就卡住。背后拉链只这一点不好,一旦卡住,只靠自己很难脱下。方清芷双手背在后面,努力尝试好久,左手拽住裙子,右手捏着拉链微小的、米粒般的顶端往下拉,无论怎样拽,始终纹丝不动。
  许久没有动静,陈修泽起身,敲了敲门:“清芷?”
  方清芷咬牙,同拉链斗争:“嗯。”
  外面他听出异样:“怎么了?”
  一直反手背着,姿势也痛苦,方清芷两只手腕又酸又痛,无奈之下,只能暂且宣告放弃,失落:“……拉链卡住了。”
  隔着门,陈修泽问:“需要一个’只需自己变态、不许他人恋爱’的冷酷无情迂腐专制独裁者帮忙吗?”
  方清芷放下手,低头,对着镜子揉自己酸痛的手腕:“……也可以。”
  陈修泽拧下门把手,走进。
  入眼先瞧见方清芷半露的背,裙子是无袖的,她两条白生生胳膊都露在外面,那粒此时立了大功的拉链就卡在她蝴蝶骨下方的位置,内里是她素日爱穿的白色真丝胸衣,薄薄地束缚在身上,有着软凹轻荡的线条。
  陈修泽靠近她,左手拽了拽裙子,右手捏住拉链,往下拽。
  拉链果真卡住了,卡得严严实实,如孟妈提到的那样,这次送来的裙子,拉链有些不用心,她检查了几次,容易卡住,不够顺滑。
  第一次拽,被卡住的拉链纹丝不动,只连累裙中人往下晃了晃。
  方清芷面对着镜子而站,为了能令拉链顺畅,她挺直了背。
  但陈修泽的靠近令她的后背和脖颈都微微起了一层薄汗,大约是身体先大脑感知到危险。她本能、不可抑制地靠近镜子,浅浅呼出一口热气,落在镜子上,将那能反射出后面景象的区域也淡淡地朦胧了,像薄薄一层雾。
  而雾遮挡不住的边缘,是陈修泽的身体,他的领带在白衬衫上颇为明显,暗红色的一团,靠近她了,方清芷才看得清楚,那团布料同她此刻身上的裙子似乎是同样的,像同一根血管中流淌出的暗暗血液。
  方清芷说:“不然直接用剪刀剪开。”
  陈修泽低头,靠近,细细看那个难搞的拉链,抚摸着被卡住的那一块儿细齿:“冷漠吝啬的陈修泽舍不得。”
  都是她刚才讲过的话。
  方清芷脸热,低声:“你怎么都记得这样清楚。”
  靠太近了,近到薄薄一层真丝隔不开呼吸,温热地熨帖在她背上,触感清晰温热。
  陈修泽微笑:“大约我本身就是这种人,还是方小姐金睛火眼,慧眼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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