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飞花》作者:多梨》第84/91页


  车内暗,陈修泽打开了灯:“既然知道现在开车的人已经很少碰方向盘,方小姐是否该乖乖系好安全带,以免陈生大意、导致你受伤呢?”
  方清芷摸到安全带,她很少做副驾驶,也很少用,第一次扯时力道也不对,太用力,卡住,越是用力拖拽,越是卡得痛苦。
  陈修泽原本已经扣好安全带,又解开,探身,替她拽好,教:“这东西主要作用就是防止意外,越是用力拽,越是容易适得其反。来,慢慢地抽拉……”
  离得这样近,方清芷看到陈修泽的脸,看他浓浓睫毛和漂亮的鼻梁。他不碰烟酒,只淡淡的墨水气味,像微苦的青草。
  方清芷说:“陈修泽,我有没有讲过,你长得很好看。”
  陈修泽说:“夸奖无用,你自己拽一拽,能不能拉出安全带?”
  他松开手,方清芷自己又拽出,结结实实扣好。半晌,又讲:“你长得很好看。”
  陈修泽笑:“我希望你如今夸的是我的人。”
  方清芷说:“人也不错。”
  陈修泽追问:“仅仅是不错?”
  方清芷移开视线,她讲:“比我所认识的大部分男性要好些。”
  陈修泽没有再继续逼问她,只看她腮上一抹胭脂色,笑:“真好,你这句话,要比挖掘到第一桶金时还令我开心。”
  方清芷说:“财大气粗的陈生怎么开心如此廉价?”
  陈修泽叹:“聪慧动人的方小姐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方清芷说:“什么妄自菲薄?”
  “你不知自己的赞扬有多珍贵,也不知自己眼光有多好。能得到眼高于顶的方小姐一句夸奖,”陈修泽微笑,“此刻让我死了也甘心。”
  “不许说丧气话,”方清芷说,“陈生真的好怪,平时不许我讲死啊病啊的,你自己倒常常念在口上。”
  “好,”陈修泽含笑,“我不死,就算要死,也要先立平安纸,再请律师和见证人,立下条约,将来割让一半财产予方小姐,为她傍身――”
  方清芷打断他:“不许再提。”
  奇怪。
  她先前明明对那些风水呀不吉利的嗤之以鼻,今时今日却听不得陈修泽讲这些话。
  陈修泽也怪,他不许她讲,自己也讲这样多。
  陈修泽开车载方清芷兜风,不去铜锣湾,不去商场血拼,也不去街街巷巷里兜兜转转,只载她绕着香港岛转啊转,圈圈绕绕。方清芷将车窗降下一些,微风徐徐渡入,柔软舒适到令她微微眯起眼睛,头发也要飘飘荡荡地飞起。陈修泽不许她将手伸出去,担心被什么东西刮坏,方清芷便只将手放在车窗的那一丝空隙上,凉爽的风从她手掌心柔软地过。方清芷忽然想起在黑医旁做助理时,有几个打架输了后去缝针的古惑仔聊天,讲啊,说骑着摩托车开高速度,将手伸出去,感受到的风,就是摸女人月匈的感觉。
  黑医听得兴致勃勃:“后来呢?”
  “后来?”古惑仔示意他看自己胳膊上一道长疤,“天杀的货车,划了我这么长一道。”
  ……
  方清芷忍俊不禁,又关上车窗,头抵着玻璃,半眯着眼睛看陈修泽,叫他:“陈修泽。”
  陈修泽开车要上山,要载她从山顶看维港夜景:“怎么?”
  方清芷说:“我有个朋友,遇到些难事。”
  陈修泽问:“什么?”
  “她之前养了盆花,”方清芷说,“某一天,忽然被人偷走了。”
  陈修泽沉吟片刻:“需要我帮你的朋友找到那盆花吗?”
  “不是,”方清芷摇头,“那盆花是被风吹走的――掉了那盆花后,花店老板又送给她新的一盆。”
  陈修泽静静听。
  “她本来不太喜欢新来的花,照顾上也不用心。但那盆花却越开越旺,越来越好,”方清芷说,“渐渐地,她忘掉了之前的那盆花,一心一意地照顾现在的这盆。”
  陈修泽说:“后来呢?”
  “后来,有人捡到之前被风吹跑的花,问她要不要去看一眼,”方清芷转脸,看陈修泽,“你认为她应该去看吗?”
  陈修泽说:“是最后一眼么?”
  方清芷摇头:“不知道。”
  “若是白天,去看倒也无妨,”陈修泽说,“但若是黑夜,还是多多斟酌。”
  方清芷问:“为什么?”
  “青天白日,有着太阳,不会动手动脚,”陈修泽答,“若是晚上,夜黑风高,不小心被花上的刺扎破手――回家后,原来的花也要心疼。”
  方清芷怔怔,她说:“我明白了。”
  车子已经到了山顶。
  陈修泽将车停下,这里能上来的人不多,中间还经过了港督府的盘查,陈修泽的车牌就是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上来,两侧海风微吹,枝叶疏朗。
  陈修泽打开后备箱,里面铺好的软垫毛毯,也有外套,将方清芷牢牢裹住。
  万千灯光,流金溢彩,皆在脚下。
  方清芷坐在后备箱上,看了一阵,又觉冷,关上后,又去车子后排,陈修泽已经坐下,只等着方清芷自己乖乖坐上。她晚餐吃多了蛋糕,糖分给了她体力补充,也令她此刻吞下不那么吃力。虽然还是两条细伶伶的胳膊撑着,不能放松,放松强伐更加糟糕,前期总要缓缓图之,一如之前的陈修泽如何待她,也如陈修泽如何温柔地将她一点点喂熟。方清芷已经学会了他的这些招数,也学会了怎么取悦自己。手掌承托着重量,方清芷叫着他名字,陈修泽,让他不许动,也不要忽然间欺负人。陈修泽前面尚且听她的话,渐渐地开始不准了。方清芷怕伤到自己,远远要比陈修泽的动作还要轻,几分钟倒还好,十几分钟都这么磨磨蹭蹭地磨着,磨到陈修泽连连叹气。
  “这样如何好,”陈修泽叹气,按住方清芷的头,让她不要仰脖颈,要她低头看自己,唇贴她睫毛,温柔,“bb,是还在害怕吗?”
  方清芷摇头。
  “告诉你朋友,”陈修泽说,“就算她晚上去偷偷看那盆花,家里的花也会用叶子蒙住眼睛。只要别太出格,家里的花讲他不介意。”
  方清芷吞得严丝合缝,问:“什么样算出格,什么样算不出格?”
  风太冷了,车里又太闷热,又太满太饱,她感觉胃里面的小蛋糕都被顶得上涌,声音有点抖:“有没有标准呀。”
  “方小姐如此聪慧,”陈修泽松开手,替吃力的她撩开头发,双手温柔向下,稳稳地握住月要,“方小姐做事前想一想,她认为这样做了、陈生会不开心的,那就是出格;如果她认为陈生会不在意,那就是不出格。”
  他讲话不疾不徐,隐隐克制着。方清芷撞到眼睛发昏,也能听到他的含义,只点头。
  “但话又说回来,无论怎样,家里的那盆花还是会有些私心,”陈修泽叹气,“不想让你朋友去,但又怕你朋友为此遗憾伤心。”
  他如此淡淡地说着,却一点儿也不淡,狠到方清芷踉跄伸手,稳稳压在他肩膀上,才不至于跌下去。
  掐了一圈红,道道指痕。
  “那怎么办?”方清芷声音也有了点不自觉的泣音,“那,我――她是要去,还是不去呀?”
  她要被陈修泽的回答给弄糊涂了。现在的她本身就是糊涂的,脑子也好似同下般稀巴烂。若是放在平时,还能认真努力去想一想,现在的方清芷满脑子都是请他停下莫这样凶,哪里还能冷静分析人的情绪呢?
  “去,”陈修泽说,“现在不过是家里的花有些小情绪罢了,泄泄就不气了。”
  方清芷不回答了,她没办法再开口,颠倒又混乱,但也不再揪心。陈修泽一言九鼎,讲出的话轻易不会反悔,就像如今,他既然应允了,就绝不会再在之后重翻旧账。倒不是说他能忍,只是好多事情,说开后,都不会再发展到令双方决裂的地步。只是如陈修泽所言,情绪还是有的,倒不会在其他事情上折磨她,也只有在这些事上。再怎么推或者受,用不住地拒都无用,还不是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严丝合缝,陈修泽还故意激她,问芷宝想不想早早结束呀?想的话就用心些讲些好听的话,好将陈生,木窄出呀不然越是推岂不是形势越糟糕?该吃的苦不仅少不了,还要再搭上些芷宝的手呀什么的,多可惜呢?方清芷被他一通讲得晕头转向,噙着泪顺了讲了好多他爱听的恼人的话,傻乎乎地上当受骗,结果还是好长一阵,陈生的东西没能吃到,她自己倒是丢了好些东西给他,乖乖地全给了陈修泽。骗子。真是大骗子。方清芷恼到不肯让他碰,只讲陈生是骗子。
  陈修泽笑:“是,我是骗子,你是能骗骗子的高级骗子。”
  方清芷说:“我哪有能耐去骗陈生。”
  陈修泽顺着她的话,他专心收拾,含笑:“嗯,方清芷永远都不会骗陈修泽。”
  他忽然讲了这样一句话,方清芷沉默了。
  半晌,她说:“陈修泽。”
  陈修泽:“嗯?”
  “我想同你讲一讲,”方清芷看着他,说,“讲一讲梁其颂的事。”
  她讲梁其颂今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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