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娇》作者:白糖三两》第27/109页


  赵统的指腹满是粗糙的茧子,磨得薛鹂发疼。她不适地皱起眉,赵统也松了手,她微恼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多谢钧山王。”
  魏蕴似乎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快步走过来,阴着脸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是时候回府了,多谢钧山王今日的款待。”
  赵统微微颔首,目光只看向她身边红着脸不吭声的薛鹂,指腹似乎还残存着温热的触感。
  “赵郢,你与芸娘一起送送二位。”
  魏蕴离开的脚步比薛鹂还要匆忙,几乎要拉着她小跑起来,薛鹂只好小声道:“姐姐慢些,我要跟不上了。”
  魏蕴瞪了她一眼,直到出了府门,赵郢与芸娘转身离去,她才压低嗓音说道:“你没看见赵士端的眼神,好似要吃了你,今日我若没跟来,你未必能回府……”
  不等她说完,忽然见到了一个身影,脚步忽地停下,薛鹂也被她拉地趔趄一步险些栽倒。
  “堂兄怎么来了?”
  薛鹂心上一紧,莫名有些心虚,抬头才看到府门前停着魏府的马车,其中一驾极为眼熟,马车前还坐着晋炤与晋青二人。
  车帘被掀起一角,露出魏玠的脸来,薛鹂抬起头,目光无法不去看他唇上微小的伤口。
  他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目光并未在她身上有过多的停留。
  “叔父说你来了钧山王府,他心中不安稳,让我出宫后来接你回去。”
  魏蕴面色一红,没好气地瞥了眼薛鹂。往日魏玠与她实在算不得亲近,如今好端端地来接她回府,她又不是没有马车,分明是来接薛鹂。
  她扫了薛鹂一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然而她一心盼着魏玠好,若这是他的心意,即便她再不情愿也没法说不。
  薛鹂牵了牵魏蕴的袖子,示意她快些上马车。魏蕴却当她是心中急切地想要与魏玠独处,只好闷声道:“多谢兄长,只是我的马车太小,方才喝了些果酿,此刻头晕得厉害想小憩片刻,兄长能否带鹂娘回去?”
  薛鹂又惊又急,忙去抓住魏蕴的手臂,却被她反推了一把。
  而后她便听马车中的人冷声道:“上来吧。”
  魏蕴看都不看她一眼,几步上了自己的马车,独留薛鹂在原地踟躇不前。
  魏玠也不催她,只是笑道:“鹂娘是怕我吗?”
  薛鹂被他一激,不禁冷笑一声,说道:“表哥这是哪里的话,我爱慕表哥还来不及,如何会怕你?”
  她再不犹豫,索性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
  从前她竟不曾注意过,魏玠的马车四角都嵌有烛台。
  薛鹂不说话,魏玠也没有理会她,马车中的气氛格外压抑,好似有股焦虑的暗流在无声翻涌。
  薛鹂如坐针毡,只恨不能立刻从马车上下去。手指也下意识地绞着头发,抵着头回想钧山王的话。
  “这金簪与你不配。”马车中蓦地响起一道清冷人声,打断了薛鹂的思绪。
  她这才想起钧山王赠的金簪还在她发髻上插着,抬手想要取下来,半途又动作一顿,说道:“那又如何。”
  无非是魏玠瞧不上她,认为她配不上这样金贵的东西。无论配与不配,如今都是她的东西了。
  魏玠沉声道:“赵统不是魏缙,他不会任你戏弄,再让你全身而退。你若及时抽身还来得及。你该知道,倘若叔父知道你的心性,必定再留你不得。”
  薛鹂嗤笑一声,扭头盯着他,眸光在昏暗的马车中微微发亮。“那表哥呢,你也觉得这些时日我是在戏弄你吗?”
  魏玠无非是认为她不择手段,为了权势宁愿去攀附钧山王。他这样的人不懂她的难处,更不屑去懂。薛氏族人苦苦相逼,要用她的婚事来谋取前程。她千里奔到这洛阳,就是要和梁晏在一起,要做人上人,倘若有人奚落她,她往后才有底气去撕了他们的嘴。
  魏玠懂什么?他只当她浪荡贪婪,连她用过的杯盏都要厌恶到丢弃。
  他难道不是一直在戏弄她吗?是否觉得看着她想方设法与他周旋极为可笑?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只要有权有势,只需对我招招手,我便像狗一样凑上前讨好不成?”薛鹂在钧山王府时提心吊胆,如今才松了口气,便被魏玠用这副不咸不淡的语气数落,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你又与我装什么好人,若是嫌我下贱,我不坐你的马车便是。”
  薛鹂说完后也不管魏玠的反应,怒声道:“停下,我要下去。”
  驾马的人只听令于魏玠,丝毫不理会她的话。
  薛鹂回头去看魏玠,他冷然的目光似乎还带了几分轻嘲,叫她怒火烧得更盛。也不管马车是否停了,掀开车帘便要往下跳。
  然而一只手臂将她拦腰截了回去,她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几乎是直接坐在了魏玠怀里。
  薛鹂怒不可遏地要推开他站起身,却被他一只手扣在肩上一只手拦在腰间给牢牢按住了。
  身后人的嗓音略显喑哑,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
  “不要乱动。”
  薛鹂愣了一下,魏玠近在耳侧的呼吸声显得沉而乱,她感受到了一些异样,脸颊不禁开始发烫。魏玠似乎也对自己的反应惊愕不已,僵硬地将她推开后,一只手却仍拉着她不放,以免她再发疯跳下马车。
  薛鹂同样僵硬地坐好,本想刻薄地出言嘲讽魏玠,却又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尽力将手臂抽回来。她越是挣扎,魏玠攥得越紧,无奈之下她只好说:“我安分坐着,绝不乱动。”
  魏玠重新坐回去,若无其事地整理微乱的衣襟,似乎方才情动的人不是他。
  “你将赵统的金簪给我,我会拿更好的还你。”
  薛鹂想到赵统交代的话,心中犹豫不决。这金簪如今是信物,怎好交给魏玠,若是赵统知晓必定恼火。更何况若她往后有事相求,兴许能派上大用场。
  见她不答话,魏玠的语气沉了下来。“你不情愿?”
  薛鹂冷声道:“不情愿。”
  魏玠看着她,唇角缓缓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来,面上分明是温雅和善的,眼神却无端令人脊髓发寒。
  “好。”
  薛鹂不愿搭理魏玠,一路上魏玠也不曾主动开口理会她。
  一直到下了马车,魏蕴见到薛鹂面色微红,以为是二人当真做了什么,也不禁烦躁起来。
  魏玠在她心中是高不可攀的如玉君子,从来都是克己慎行,是他们的楷模,如今怎得为了薛鹂……虽然薛鹂也不是不好,可她总觉得不该如此。这样的魏玠让她感到实在古怪……
  魏蕴不愿让薛鹂改变魏玠,又无法对她说出恶毒的话来,心中十分复杂,回去的路上彼此各怀心事,沉默无言。
  梁晏留在玉衡居专心看书,时而前去请教魏恒,或是与府上的门客辩论。
  魏玠回府之时,他与门客正边走便说话,见到魏玠与薛鹂一前一后地走过,便拜别了那门客跟上魏玠。
  “你去了何处?”
  魏玠与他一同回玉衡居,说道:“去宫里议事。”
  梁晏怀疑道:“我今日去见姑父,陛下今日分明召见了二房的人,你从前可不好多管闲事,为何也跟着去了?”
  魏玠的脚步快了几分,有意不理会他的追问。
  梁晏见状并未再提,只是与魏玠一同回了玉衡居,屏退周边侍者好,他才凑到魏玠身前,压低声问他:“你该不是对那薛娘子动了心思?”
  “薛鹂心思不纯,并非良配。”
  “这与你对她动心有何干系?”梁晏打量魏玠的脸色,目光忍不住落在他唇上的伤口处。“当真是她咬的?”
  魏玠没有立刻回答,梁晏脸色一变,惊愕地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还真轻薄她了?”
  “一派胡言。”
  梁晏在他面前坐下,杵着脑袋笑道:“对人动心何必羞愧,薛娘子生得如花似玉,性子又温婉惹人怜,不过是出身差了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不是良配,与你对她动心与否有何干系。薛娘子千里迢迢来到洛阳,在魏府寄人篱下,必定常受人冷眼,有几分手段不是坏事,你也不必断言她不好。”
  “更莫要说她的确对你倾心已久,即便有些小心思也不打紧,若不然何必为了你闹出这些流言蜚语。”
  “我无意与她继续纠缠。”
  “你是无意,但我看你还是忍不住。”梁晏毫不留情地说道。
  魏玠薄唇紧抿,没有应答他的话。
  魏玠命人去找魏蕴,问过了钧山王的事。知道是魏玠的意思,魏蕴半点不隐瞒地全盘托出,连薛鹂救了人反被缠上的事也说了,薛鹂在她口中变得可怜无助,而赵统则步步紧逼,凶恶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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