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作者:蜀国十三弦》第101/116页


  谁能想到,公主和几名贵女都是来瞧男人的热闹,连性子文静的永嘉公主也被带出了宫来。
  隔着窗,楼下不远处就是顺天府署,门外熙来攘往,人声杂沓,半条街都停满了马车,府衙外都是参与此次秋闱的读书人,还有些公侯子弟也来凑热闹。
  崇宁公主唉声叹气:“下半年太子哥哥的亲事定下来,我与永嘉也要开始议亲了,与其等着父皇下旨,嫁一个素未谋面之人,不如瞧瞧今年秋闱的举人中可有合眼的。”
  阿朝有些好奇,“本朝驸马可以做官吗?”
  她怎么记得哥哥说过,驸马是不能参政的,人选还得礼部商议后再定。
  苏宛如在旁哎呀一声:“举人而已,也不能直接授官,明年的春闱整个大晏的举人都要入京考试,刷下去的得有成千上万,最后能考中进士的也就上百个名额,还得慢慢熬资历,这才哪到哪啊!”
  李棠月也在一旁点头,“不过我听我爹爹说过,运气好的,即便考不中进士,也能捡个县衙主簿一类的小官,但机会很少,一辈子都未必等得到。”
  阿朝算是明白了,楼下这屯街塞巷的人群里,能考中进士的就已经寥寥无几,遑论最后平步青云,手握大权?难怪公主都出宫来瞧,这些青年才俊未必个个野心勃勃,来日尚公主,挂个闲职,也能光宗耀祖。
  才这般想着,苏宛如凑过来意味深长地一笑:“哪像你家的那位,年纪轻轻就是当朝头一把交椅了,来日这些状元探花想要成为他的门生还不够格呐,你自然不知民间疾苦。”
  阿朝小脸一红,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什么叫“她家的那位”……难不成苏宛如知道什么?
  苏宛如笑了笑,朝崇宁公主道:“你们要不都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咱们也好相互掌掌眼呀。”
  崇宁公主撑着脑袋想了想,“要长得好看,最好是像谢阁老那样好看。”
  阿朝闻言浑身一抖,好在她低眉敛目,没叫人瞧见端倪,低头抿了口茶,面色很快恢复寻常。
  但一抬头,竟瞧见苏宛如盯着自己笑。
  阿朝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好在又听崇宁说:“但不能太凶,不能太严厉!其他也没什么了……永嘉你呢?”
  永嘉公主脸皮薄,羞赧地开口:“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喜欢温润如玉的君子吧。”
  李棠月的父亲本就是翰林学士,自然也更加欣赏学识渊博的年轻人,可她却道:“别与我爹爹一样,满口之乎者也,他要知道哪里的酒好喝,哪里的茶最香,下朝之后愿意跑半个京城,给我买如意斋的海棠糕、九味坊的卤鸭掌,如此,我就愿意嫁给他啦。”
  苏宛如冲阿朝一笑:“你喜欢什么样的?”
  阿朝喉咙哽住,其实从开始问时,她便开始紧张了,描述得太细,她们定能猜出是哥哥,可若是故意不往哥哥那儿说,今日她这话若是传到哥哥耳中,来日哥哥又得来讨债了。
  她喝了口茶,红着脸,慢吞吞地说:“我都听我哥哥的,他想让我嫁谁,我便嫁谁。”
  在座的除了苏宛如,全都为她捏了把汗。
  崇宁公主长吁一声:“那你完了,你哥哥自己都没娶妻呢,再等给你议亲,黄花菜都凉了。”
  “那可未必,”苏宛如挤眉弄眼地一笑:“只怕谢阁老忍不了那么久啦。”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话音落下,满屋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她们可以确定的是,苏宛如口中的是“忍不了”,而非“等不了”。
  阿朝嫁不嫁人,谢阁老需要忍什么?
  阿朝手里握着茶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宛如一定知道了!
  从端午前在曲水阁那一回,她就开始不对劲了!说什么哥哥在不在乎她,方才又意有所指地说“你家那位”,难不成她与哥哥逛街市时被她瞧见了?
  崇宁公主才想让苏宛如解释解释,楼下倏忽一阵喧闹声传来,几人聚在一处笑语喧阗,便听到有人咚咚爬上楼,“公主!陆小公爷夺了经魁!乡试第三呐!”
  崇宁面上一喜,立刻起身:“太好了!盛京的前三甲,明年春闱定能高中!”
  阿朝虽知往后与陆修文不会有太多交集,但也真心替他高兴,她往窗下远远瞧一眼,陆修文就在那人潮聚集之处,前簇后拥。
  才准备收回目光,又瞧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是七夕当晚在弘文馆看到的那位平津侯府的长孙,他应该也是榜上有名,面露笑意,有不少人陆续前来拱手向他道喜。
  心中不知出于什么,总觉得比陆修文中举更让她高兴,尽管她与此人素不相识,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但敬佩,也同时庆幸他有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被折断羽翼后并没有放弃自己,而是选择另一条路继续大道通行,来日定会有一番天地。
  就像……当年的哥哥。
  陆修文要回府接受各方来贺,紧接着又是庆功宴,两位公主自然不会到郑国公府抛头露面,带来的宫监打听到几位青年才俊的名字,暗中画了几幅画像带回宫,也不算一无所获。
  回去之后,谢昶过来用晚膳,果然已经知道她今日去瞧放榜了。
  这个人从来时就绷着脸,暗戳戳不知在吃哪门子的醋,堂堂内阁首辅,管天管地还不够,还管她今日瞧见了几个男人,阿朝抿着唇,有点想笑。
  她舀了一口桂花糖芋苗,若有所思地说道:“今日秋闱放榜,半个盛京的青年才俊都来了吧,能中举也挺不容易,我听说五十个秀才里头才有一名举人,一百名举人里头顶多五人能考中进士,难怪话本里的豪商员外都抢着榜下捉婿呢,都是香饽饽啊。”
  说完瞥他一眼,谢阁老果然沉着脸,好半晌才冷哂一声:“你想说什么,嗯?”
  谢昶才转过头,嘴里就被人塞了口糖芋苗,小丫头笑得杏眼弯弯,“我想说,我哥哥厉害呀!人家十年寒窗不过考个秀才举人,哥哥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一品,哥哥威武。”
  谢昶捏了捏她的脸颊,终于笑了笑,阿朝却觉得他力道虽轻,却捏得她有些疼。
  “哥哥,你指腹是不是长了茧子?我记得从前似乎是没有的。”她握着他的手仔细瞧,果然看到拇指指腹有一道薄薄的茧。
  谢昶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却静静看了她许久,从她明净乌亮的眼眸,到水润饱满的唇,莹白纤长的秀颈下,浅杏色的方领对襟遮住他已温柔捻磨百遍的月牙胎记,可这又如何能够?
  阿朝还喝着豆沙甜汤,突然就觉得鱼泡在肚子里涨大起来,她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杏目圆圆瞪住他。
  她不过是碰了他的手!
  碰个手指都能这样,往后……往后她还怎么敢同他亲近!
  男人眸中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伸手捏过她细白的手腕,“上次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阿朝心口颤动了下,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是——出嫁的准备。
  她满脸躁得慌,不由得咬了咬下唇,“我……嫁衣还没开始绣呢,总要等些日子。”
  谢昶喉结微滚,嗓音有些低哑:“嫁衣绣得差不多了,过几日拿来给你试试合不合身。”
  阿朝惊讶地看向他:“何时的事情?”
  她可是听说那位辅国公家的小姐光嫁衣就准备了几个月,她与哥哥在一起才多久,嫁衣都绣好了?
  她忽然想起针工局的女官拇指也是有厚厚的一层茧,这个位置是时常做针线活才能生出的茧,不禁联想起哥哥说过,当年阿娘不擅刺绣,还是爹爹替她绣的嫁衣,难不成……
  她眼睫颤了颤,重新将他的手拿过来瞧,满脸愕然:“这嫁衣,不会是你亲手绣的吧?”
  谢昶不置可否,敛眸看了眼自己的左臂,“若不是七夕那日受伤不方便,否则应该已经完工了。”
  他自己能忍痛,怕她疼,没办法只能延误几日。
  阿朝眼眶泛了红,一时哭笑不得,“我自己可以的……再不济还有外面的绣娘,你都已经日理万机,如何还能空出时间来做针线?”
  难怪他还能教她刺绣,难不成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阿朝又忽然想起一桩,“我听她们说,辅国公府想请最好的京绣大师过府,可这大师却不知被哪家府邸先请了去,不会是来咱们府上吧?”
  谢昶笑道:“不然你以为,哥哥是跟谁学的?”
  诧异的同时,又有些小小的甜蜜,谢阁老也过于洁身自好了,绣功一等的绣娘都不行,请来的京绣大师都是男子,是怕她误会,所以才想办法避免深夜与绣娘共处一室?
  阿朝低嗔道:“那时才三月吧,你就对我势在必得了?”
  含清斋说起这件事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与哥哥不是嫡亲兄妹,他那时就开始为她绣嫁衣了么?也许还要更早。
  她那时还哥哥长哥哥短的呢,这人就已经……
  阿朝抿抿唇,“我若是不肯答应,你这嫁衣岂不是白绣了?”
  谢昶将人一把揽到身前来,轻轻吻在她鬓边,“不嫁哥哥,你还想嫁谁,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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