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作者:蜀国十三弦》第107/116页


  隔着却扇,看不到他的表情,阿朝却能听出他嗓音中淡淡的笑意,被他包裹的手指一片酥-麻。
  她轻轻地点头,慢慢起身,一手举着却扇,一手被他牵着缓缓踏出青山堂。
  耳边鞭炮声、唱贺声、欢笑声不绝于耳,从青山堂到澄音堂,无需花轿,一路踩在柔软的丝头红毯上,恍惚置身云端,余光扫过喜毯两边,满满铺就的鲜花灿若云霞。
  沉重的发冠压得人喘不上气,她整个人头重脚轻的,分明是往日走惯的一条路,今日却频频出错,一会是左脚绊了右脚,一会险些踢到火盆,一会又忘记跨门槛,越是出错就越是紧张,三番两次之后,谢昶就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敢再松了。
  阿朝木木地被他牵着拜了天地,直到在礼官唱词指引下入了洞房,以为最窘迫的礼节都过去了,没成想饮合卺酒时,看到男人冷毅清晰的下颌,一时怔愣,又不小心被酒水呛了一口,咳得小脸通红,眼尾都带了泪。
  屋子里全福太太和喜娘都在笑,说姑娘年纪小呀,成亲难免紧张,说得阿朝愈发窘迫得抬不起头。
  谢昶就让她们都出去了。
  满室灯烛燃烧,谢昶抬手在她眼尾轻轻地摩挲,目光落在她娇羞妩媚的容颜,静静地看了许久。
  阿朝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了,小声地提醒:“哥哥去宴客吧,外面可都等着你呢。”
  谢昶指尖缓缓抬起她下颌,轻笑道:“还叫哥哥呢?”
  她便更是羞涩,一抬眼,就仿佛被他幽沉灼热的眸光禁锢,烛光落在他眼里,恍如黑夜中明亮的星楼,竟然透出几分蛊惑的意味。
  她咬咬唇,非要与他作对一般,一字一顿:“谢、无、遗。”
  谢昶含笑看着她:“还有呢?”
  她故意想了想,“谢、昶。”
  谢昶又笑:“还有呢?”
  阿朝红唇微抿,梨涡轻陷,朝他使了个手势,谢昶便附耳到近前来,少女温热清浅的气息里,一声软绵绵的“夫君”跳入耳中。
  谢昶喉咙一热,身体微微有些紧绷,随后克制地在她耳边轻轻吻了吻,“等我回来。”
  阿朝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已经隐隐察觉鱼泡鼓了起来,想到夜晚将要面临的一切,心下是从未有过的忐忑。
  才坐了一会,便见崖香和瑞春端着食碟和汤盅进来,“姑娘是先填一填肚子,还是奴婢服侍您沐浴卸妆?”
  阿朝微微睁大了眼,虽不懂成婚的规矩,但大抵知道新娘子要端端正正坐在床边等他回来的。
  崖香倒了杯热茶端上来,“大人体念姑娘,说凤冠霞帔太重,一整日下来压得人不舒服,横竖该走的形式也走完了,姑娘想卸就卸下来吧,不必拘着外头的规矩。”
  阿朝心里暖暖的,这才松了松脖,在崖香的帮助下,将发髻上最重的金冠摘了下来,喝口茶润喉,又用了两块桂花糖酥,便让瑞春伺候她沐浴了。
  谢昶素来不喜应酬,匆匆应付完几桌人,再与崔兆和说了会话,很快就回来了。
  净室里传来水声,大红喜烛静静地燃烧着,谢昶扫一圈屋内,满眼耀目的红,仿佛也是有温度的。
  从前他不喜红色,总让他想起那些阴暗血腥的过去,如今倒觉得红色也很漂亮,她一脸娇羞时石榴籽般的耳垂,她走起路来会轻轻晃动的玉髓耳珰,窗格上贴的囍字,拔步床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喜被,拜天地时她一身大红的嫁衣……他从未奢望过有这一日,心爱之人就在身边,他与她也能有秋夜作春宵的一天,一切都好像不真实。
  阿朝沐浴完,崖香正替她绞头发。
  佟嬷嬷看准时机进来净室,叮嘱她穿上那条绸裤,阿朝难为情极了,终究还是逃不过去,在佟嬷嬷的关切目光下扭捏地穿上,又在外头穿了件银朱色的寝裙。
  下摆空空荡荡的,净室潮热的水汽蒸得她面颊红得滴水。
  回到主屋,坐在紫檀木桌前的男人听到动静,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眸,阿朝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双月退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股热气席卷在四肢百骸,空荡的那处却泛起丝丝凉意,仿佛有风窜过。
  沐浴后的少女一双清澈乌亮的杏眼,烛火下泛起潋滟的水波,柔软的墨发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水意,柔滑的绸缎般披散下来,银朱色的寝裙衬得肤色白得干净透明,而寝裙覆盖不到的地方,每一寸雪肌都透出惊心动魄的媚色。
  阿朝没想到他已经过来了,竟然就坐在这里等她,一时嘴巴打结,不知说些什么好。
  谢昶喉咙微微滚动下,起身道:“我去沐浴。”
  阿朝咬了咬下唇,脑袋一热就说道:“你……要我服侍你沐浴更衣吗?”
  好像嫁了人是要伺候丈夫起居的。
  谢昶似是愣了下,随即才扬起嘴角,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今日就罢了,你累了整日,先歇着吧,你若实在想要服侍我沐浴……”
  阿朝这才反应过来,当即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昶垂首在她饱满水润的唇瓣上吻了一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在这等我。”
  阿朝坐到床边,越想越是羞赧,方才她只是作为新婚妻子客气地一问,没想到被他理解成另一种意思,仿佛是什么暧-昧的邀约,显得她迫不及待似的。
  很快便听到净室的水声,滴滴答答仿佛敲打在她心口,待他沐浴完,可就要圆房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那里似乎一直热热的没能消停。
  要不就像佟嬷嬷说的那样,同他好好沟通?他们来日方长,也不急于此时,可她又穿了这件绸裤,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就不该穿的……现在后悔也晚了。
  阿朝咬咬牙,干脆直接钻进被窝里闭眼假寐。
  等他回来,瞧见她已经睡着,那事儿是不是就能缓缓了?
  果然人还是贴着床裹着被子才安心,阿朝静静地完成自我催眠,眼皮子一盖,睡意就慢慢拢了上来。
  谢昶从净室回来,看到的就是烛火下少女安静娇美的睡颜,拔步床两边龙凤烛烧得噼啪作响,在她面上落下一层柔和金黄的光影,听说这对红烛是要留一夜的,若能同时燃尽,夫妻便能白头到老。
  掀开喜被,指尖传来少女的体温,他呼吸微微一重,躺下来,缓缓伸出滚烫的大手,将躲在床内的人一把揽进自己的怀中。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这么大的动静,再装睡就显得太刻意了。
  其实在他进门时,阿朝就已经醒了,倒不是听到门框响动声才醒,而是……肚里的鱼泡实在绷得厉害,撑得她睡意全无,洞房花烛夜,便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哥哥,你回来了?”
  她喉咙哽了哽,显然是没话找话说。
  谢昶拨开她鬓边的碎发,在她额角吻了吻,沉冽的木质香气散入鼻端,随即便听到他从月匈腔里传来声音:“嗯。”
  她咬咬唇,试图换个话题:“你累不累?”
  湿热的轻吻落在她面颊,似含着淡淡的笑意:“你希望我累吗?”
  阿朝脸都羞红了。
  被窝里多了个人,热气几乎立刻蒸腾上来,躺在床上被他硬实手臂紧紧按在怀中还是头一回,素日里无比熟悉的男人气息也透出几分陌生的味道,尤其那只滚热的大手覆在她腰身,阿朝只觉得浑身局促,不知所措。
  虽然答应过他,新婚夜要乖乖还债,可真到这一步,一颗心被悬在半空,迫切的渴望与难抑的惶恐在体内冰火两重天,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甚至都在轻微地颤抖。
  “阿朝,别怕。”
  谢昶没想到她能紧张成这样,来时几乎压制不住的欲-望只能暂时压抑,先慢慢安抚她的情绪。
  温热的大掌缠入她乌发,淡淡的茉莉香气萦绕鼻尖,他指尖摩挲在她光滑细腻的后颈,在她额头吻了吻,慢慢挪移至眼尾、鼻尖,又吻她柔软粉嫩的脸颊。
  少女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但依旧是带着轻微的颤的,身体里有他的体征,如何能做到平静无澜。
  阿朝见他没有再往下动作,才敢轻轻回抱住他腰身,只是总被他这么瞧,总觉得羞,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她两颊晕红,轻轻问道:“哥哥,我好不好看?”
  他好像从没说过她好看。
  从前说喜欢她,似乎大多来自于她的陪伴,他把自己说得那么惨,权倾天下的首辅,除了她,好像从没拥有过什么。
  谢昶慢慢捧起她的脸,沿着轮廓细细摩挲,薄唇弯起来:“好看。”
  烛火下的少女脸颊绯红,香温玉软,与往日又有些不同,欲-念的加持,衬得她整个人像浸在晨露里的玫瑰,眼角眉梢都是动人的媚色,指尖捻过的柔软唇瓣透着湿润的水意,像糖葫芦外包裹的那层透红的糖霜,轻易让人动了口腹之欲。
  他的确是没想到,从前那个胖乎乎的小团子竟能生出如此千娇百媚的模样,不过她幼时也是极漂亮的,让人想要捧在手心里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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