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作者:蜀国十三弦》第20/116页


  阿朝按部就班地在青山堂养伤,有崖香陪在身边说话,心情也比从前舒快许多,瑞春和盈夏两个一等丫鬟事无巨细,佟嬷嬷亦是周到人,请来了据说是京城绸缎庄最好的绣娘,为她量体裁衣,提早赶制秋冬的衣鞋。
  绣娘们才出谢府,那些官宦世家的太太小姐都有意无意地前往绸缎庄打探消息,绣娘们也是三缄其口,最后只好含糊其辞地称一句“娟媚窈窕”,引得京中贵女对谢府这唯一的女眷更加好奇。
  又是“天人之姿”,又是“娟媚窈窕”,这位谢阁老的妹妹得美成什么样,才当得起这八个字?
  三日后的傍晚,盈夏匆匆从外头进来传信:“大人今日早早回府了!”
  阿朝正在榻上与崖香一起看绣样,闻言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方才亮起的眸光又忽然黯淡下去:“不知道哥哥会不会过来。”
  崖香早就想说了,“姑娘想见大人,咱们便去澄音堂求见,大人知道姑娘是念着他的,心里自然会高兴的。”
  “你是说……让我过去?”
  澄音堂。
  书房内燃着灯烛,案头镇尺压着两张判状,谢昶靠在太师椅上,捻了捻手中的夔龙檀木珠,漆黑的眼眸染了三分戾气。
  “医女那边,你亲自去警告,那三名绣娘往后也不必来了。至于外面那些造谣生事夸大其词之人,一律押往京兆府,就说是我的意思。”
  宿郦犹豫了下,倒是想说,姑娘往后总要出府见人,又是当朝首辅唯一的妹妹,人言籍籍也在所难免。
  不过觑见自家主子暗藏凛冽的眉眼,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今日回府路过棋盘街,街头巷尾议得最多的便是那流落在外的谢家小姐,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好巧不巧落入了自家主子的耳朵,几名妄议之人现已关进了京兆府大牢。
  经此一事,往后恐无人再敢当街议论。
  外头一声通传,说姑娘往这边过来了,谢昶这才凉凉地掀起眼皮,思忖片刻,吩咐道:“命人烧个暖炉带进来。”
  宿郦一怔,随即应了个是。
  盛京的天似乎冷得很快,秋末凉浸浸的风扑面而来。
  阿朝头一回走出青山堂,见到哥哥住了这么多年的府宅,难免多瞧两眼。
  走了几步,竟然看到两院中间的花圃内也是种着一棵杏树的,尽管叶已枯黄,依稀可见春夏时节的繁茂。
  倒像极了……巷口二壮家种的那一棵。
  瑞春见她盯着这棵树瞧,在一旁解释道:“这棵杏子树有些年头了,听说在大人迁府之初就种下了,夏日的时候硕果累累,姑娘喜欢吃杏子吗?”
  喜欢啊,怎会不喜欢。
  心间被填满,眸光越过重重枝桠,仿佛还能看到幼时自己在树下嬉闹的场景。
  只是她素来畏冷,风中不能久站,发怔的这一会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还是崖香在身边提醒,主仆几人这才继续往澄音堂去。
  愈近澄音堂,心中就愈发恂恂不安。
  阿朝拢了拢外氅,手里抱着个雕花袖炉,身上也没有半点热气。
  好在到了院门外,江叔一脸热络地跑过来:“屋外冷,姑娘快别站着了,大人在书房,老奴这就带您过去。”
  阿朝抿唇点点头,“多谢江叔。”
  书房灯火荧荧,踏进去便是另一个温暖如春的世界。
  哥哥这般冷清的人,竟然也会烧暖炉子。
  阿朝卸下雪白的外氅,从瑞春手里接过食盒,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谢昶抬起头,一抹袅袅亭亭的身影款款步入眼帘。
  秀颈雪肤,云鬓花颜,一身轻盈的碧色衣裙,玉带环住纤细腰身,裙摆的暗绣在微黄的烛火下灼灼流光。
  脑海中忽然掠过街头调笑的那几句话——
  “这位谢家小姐来日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王侯贵胄!”
  谢昶按了按眉心,眸光偏深了些许。
  作者有话说:
  谢昶:愁。


第12章
  他闭了闭眼睛,待人走近,再睁开时眼底已然恢复了一片清明。
  “寻我何事?”
  这话不冷不热的,饶是阿朝早做准备,心内也不由得紧张,想到那日他压抑着怒火离开时的模样,她愈发垂了头。
  “我听底下人说你回府,便做了些点心给你送来。”
  谢昶见她离得丈远,轻皱了下眉头:“愣着作甚,过来。”
  阿朝便提着食盒,低眉敛目地上前。
  其实有些不敢的,从前玉姑便常训诫,往后即便再受贵人宠爱,也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书房一类暗藏机密的重地轻易不要踏足,更不得问长问短、东张西望。
  寻常官宦人家尚且如此,遑论当朝首辅的书房。
  行到近前,少女身上的幽香若有若无地散入鼻端,谢昶仿佛是此刻才意识到,当初那个圆圆嫩嫩的小团子长大了,从全书院的少年都爱逗弄的小丫头,长成了千娇百媚、人人觊觎的少女模样。
  她明明府门都未出,但竟然所有人都已经有所期待。
  清甜的糕点香气将他的思绪拉回。
  谢昶的眸光转向瓷碟内齐整摆放的几样精致小点,桔红糕,马蹄酥,松仁鹅油卷,还有几样叫不出名的,想不到竟然都出自那个经常满嘴糖渣的粗笨小丫头之手。
  谢昶想起幼时有一次吃糖葫芦,小丫头咬得满嘴都是红亮的糖浆,照镜时还被自己的模样吓哭。
  如今竟也会做点心给他吃了。
  思及此,男人唇边难得浮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阿朝眸光微闪,扫见这一幕时愣了下,哥哥方才是……笑了?
  她又偷偷觑他一眼,好像并没有。
  阿朝迟疑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她的厨艺虽远远谈不上精通,但好歹师从扬州最好的面点师傅,比起寻常人还是略胜一筹的。
  “这味八珍糕内加了白术、芡实和山药,最是温补养胃,昨日我已试过了,还算清甜可口。”
  谢昶淡淡“嗯”了一声,便依着她,伸手取过一块八珍糕,在口中慢慢咀嚼。
  的确绵密软糯,不算太甜,却有余甘。
  阿朝战战兢兢地等着他评价,最后等来不咸不淡的二字:“尚可。”
  “……”尚可就尚可吧,也算尽了自己的心意。
  光着一碟八珍糕就要寻来八样食材,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做成的。
  谢昶用完一块,继续旁若无人看自己的书。
  阿朝嗓子有些痒,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谢昶抬眸见她杵在这不说话,不禁挑眉:“还有事?”
  “我来……”阿朝咽了咽喉咙,心内酝酿了许久,才道,“是想同你解释一下那晚的事情,其实我并非不爱吃叫花鸡和粉蒸肉,也并非故意同你置气,只是一时心急饮食无度……”

当前:第20/116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