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作者:蜀国十三弦》第49/116页


  一旁的崔诗咏没再多问,垂下眼眸,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
  论起熟读兵法,这含清斋能越过她的,恐怕也就一个姜燕羽了。
  昨日的考题,她自认答得极为用心,不会输给任何人,昨晚回去,她甚至将家中的兵法藏书找出来重温。
  可现在告诉她,他往后不来授课了。
  崔诗咏忽然觉得,自己暗暗做的一切努力,全都可笑至极。
  下半日的围棋课由詹事府左春坊的一名赞善官前来授课,这名赞善官同样也是太子的围棋先生,棋艺十分精湛。
  基本的规则在去岁的课程中都已经讲解过,今日赞善官教了几种常见的技巧,便安排贵女们两两切磋,他从旁指点。
  赞善官嘴上不好直说,但安排组队也有技巧,第一轮往往由棋艺上乘的与棋艺不精的先组,如此也可节省时间,往往两盏茶功夫就能决出胜负。而第二轮弱弱一组,强强一组,到时也可有针对地进行因材施教。
  但学堂内有个生面孔,赞善官已经提早知晓这是首辅大人的妹妹,虽然对其棋艺一无所知,但这位谢小姐的棋艺,定然不会差。
  赞善官思忖片刻,将崇宁公主分给了她做对家。
  阿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暗窃喜。
  午膳前,瑞春已经替阿朝解了纱布,手上的针眼容易结痂,虽然隐隐还有些疼,但执棋是没问题的。
  十几名贵女两两分配完成,场上便开始了切磋。
  苏宛如本就不擅棋,对家又是精通棋艺的崔诗咏,还没到一炷香功夫就作为全场第一个出局。
  李棠月与姜燕羽对阵,也只坚持了一会就败下阵来,接着再跟苏宛如下。
  两个棋艺不精的在一起菜鸡互啄,也能打得有来有回。
  阿朝和崇宁公主这边,阿朝牢记哥哥教她的三板斧,从第一步棋就开始排兵列阵,引得赞善官暗暗叫绝。
  而崇宁公主得益于午膳前太子临时传授的两句口诀,一时间也未落下风。
  赞善官向二人投来赞许的目光,谢家小姐果然棋艺高超,公主的进步也很大。
  但几个来回之后,赞善官捋了捋胡须,眉头皱起。
  这就有些看不懂了。
  这位谢小姐的招式看似精妙,可她来来回回似乎也就这三招啊。
  崇宁公主虽有进步,但反反复复就那一招,人家都攻上门来了,她还顾着自己的阵法呢!
  她们甚至各下各的,对家明晃晃的棋子就困在自己的阵中居然都不去吃的。
  就这样,两人竟也打得难分难解,半个时辰之后,阿朝才渐渐占了上风。
  决出胜负之后,两个菜鸡相互抱拳致意,因为几乎没人能陪她们下这么久的。
  姜燕羽那边都已经下过两轮了。
  阿朝作为胜出者,第二轮对阵的是一名侯府嫡女,名叫孟茴。
  孟茴棋艺平平,方才那局也是险胜,遇上首辅的妹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但一想到这谢小姐与棋艺垫底的崇宁公主居然还下了半个多时辰,就又觉得对方似乎也没有多强。
  但一上来,这位谢小姐就立刻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孟茴才走几步,额头都微微沁出了汗。
  这时候窗外传来动静,崇宁公主兴奋地朝外招手:“太子哥哥!”
  众人一听是太子亲临,赶忙搁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行礼。
  门外缓缓步入两道年轻俊秀的身影,太子着一身赤色蟒袍,腰间配白玉鞓带,身边跟着的是他的伴读,一身月白暗纹锦袍的郑国公府小公爷,陆修文。
  太子进来,先朝赞善官颔首致意,又抬手向众人道:“诸位姑娘免礼,莫要因为孤的到来而拘谨。”
  阿朝抬起头,正与他明朗的眸光对上,对方已经含笑向她走过来:“这位就是谢阁老的妹妹?”
  太子与崇宁公主一母同胞,未及弱冠,眉眼间还是少年人的清朗昳丽,嗓音有玉石般的质地,让人如沐春风。
  阿朝轻轻点头,又躬身施了一礼,心道百闻不如一见,这就是那位日日处于哥哥魔爪之下的太子殿下么。
  但又无法忽视他身边那道温和内敛的目光,那位陆小公爷,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看她。
  崇宁公主上前笑道:“太子哥哥,你晌午教我的那一招被阿朝给破了!她好厉害的!”
  一句话夸得阿朝都有些耳热,太子瞧见她莹白柔软的小脸晕上一抹绯红,一时看怔了片刻。
  直到崇宁提醒,太子这才回神道:“诸……诸位继续吧,听闻含清斋有几位姑娘棋艺精湛,孤正好路过来瞧瞧。”
  阿朝坐回原位,一时心跳如擂鼓,心里祈祷着这位太子殿下千万不要过来观战!千万不要!
  她这个水平,也就骗骗崇宁公主,会下棋的怕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破绽。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太子似乎被崇宁说得心动了,直接朝她们这一桌走过来,陆修文也跟了过来。
  有几个已经出局的贵女干脆也过来观战。
  阿朝深深吸了口气,执棋的手都有些颤抖。
  明明两个人的战局,突然多了七八双眼睛盯着,阿朝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就是个纸老虎啊!
  对面的孟茴似乎比她还要紧张,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
  阿朝无奈,又照着哥哥教她的那几招开始列阵,很快就占了上风。
  太子在一旁拊掌称赞:“这招果然精妙!”又转头看向崇宁,“谢姑娘棋艺高超,你与她对阵,定然是要吃亏的。”
  崇宁公主吐了吐舌头:“输给谢阁老的妹妹,能算输吗?便是太子哥哥你来,也未必下得过阿朝。”
  阿朝愈发红了脸,祖宗您可别再说了!
  太子本就心痒难耐,听到这话还真撸起了袖子,若非要保持端方持重,他还真想亲自上场与阿朝对战两个回合。
  早早出局的这几名贵女虽瞧不出所以然来,但听太子都盛赞,也都跟着附和。
  阿朝面红耳赤地听着,被这么多人围着,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但几个回合之后,就再也没听到太子的盛赞。
  他陷入了迷惑。
  他又看向身边的陆修文,也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同样迷惑的神色。
  这位谢小姐有几招的确堪称奇绝,但最基本的双吃和枷吃都用不利索,好似初学者一般。
  陆修文棋艺了得,看她如此布局,心中慢慢有几分了然,恐怕是跟着阁老临时学了几招,其实生疏得很。
  他没说破,利用与太子的讨论,旁敲侧击地提醒道:“两边倒扑,可提三子。”
  阿朝此刻头昏脑胀的,知道陆修文在帮她,可她也听不懂啊!
  也明白那三板斧放出去之后,太子和陆小公爷大致也了解她三脚猫的功夫了。
  对面的孟茴神经一直紧绷着,额间频频出汗,终于没忍住,搁下手中的棋子,望向一旁的太子,“殿下不是也想与谢妹妹对阵一局么,小女有些头晕,怕是支撑不住,殿下可否代小女下完这一局?”
  阿朝一时愕然,不是吧!这就走了?!
  我能不能也下场?
  显然不能。
  阿朝就眼睁睁看着孟茴被丫鬟扶到一边休息,对面的位置换成了太子。
  少年向她粲然一笑:“阿朝妹妹莫要紧张,只是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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