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丑得睡不着觉[娱乐圈]》作者:桃枝丸丸》第85/231页


  如果是在蓝星遇到万花国里那个小友,他就不会一次两次三次、数不清次数地赶他走了。


第44章
  十八岁遇到傻狗之前, 邬声的人生是被人厌恶、被人排挤、被人掠夺。
  没有谁生下来就会认命的,但十八年的时光,足够邬声接受现实。
  这世界就是这样, 不会变的, 活下去就很好了。
  他离群索居,每天除了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样维持生计, 其他的事一概不想。很多时候,几个月都不会和人说话。比起人, 状态更像一只居住在丛林里的野兽。
  野兽都可能有伴儿,邬声总是一个人。
  他掌握了自己这种被同族不容的人在万花国的生存之道, 他只需要居住在族群的边缘,不和族群产生太强的联系,只在必要时,交换一些物资。
  交换物资的过程有多艰难暂且不提,这过程中邬声也认识了一些人,但都不是朋友。这些人也许这次会因为有利可图,会去帮他倒卖一些东西, 下一次就会因为他人许之重利,转过头来, 帮人要他的命。和他们打交道时, 邬声充满防备。
  他从来没想过, 自己能有一个朋友。哪怕对方只陪伴了他短短十一个月, 这十一个月也足以改变许多。
  捡到傻狗前一晚,是万花国的青招节。
  青招节是万花国除了春节以外最盛大的节日,这一晚人人都要戴上面具或者幂篱, 逛街猜谜赏月。
  每年的青招节,邬声都会下山, 混进人流当中,有了幂篱的遮挡,无人知他容颜丑陋,他终于在人群中获得了任意行动的自由,这一年也不例外。
  那一夜,他第一次尝到被人追捧的滋味,他帮财主家的孩子誊抄书籍时,背过了所有的诗句,没有一条对联能难得住他。
  这是纵情恣意的一夜,也是纸醉金迷的一夜,有人千金一掷,只为求邬声一句诗句,这让邬声有些飘飘然。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认可,既然他们认可他的才华,那等他揭下面具将脸露出,也许他们依旧会把他当朋友。
  可等到太阳升起,夜里那些与他把酒言欢的那些人却纷纷露出恐惧厌恶的表情。
  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那一刻,邬声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
  一个时辰之后,他在乱棍之下,救下傻狗。
  那之后,邬声度过了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十一个月。
  他依旧被厌恶、被排挤、被掠夺,但因为有了一个珍贵的朋友,身上的戾气好像逐渐变少了。
  像一株在阴暗角落里苟且偷生的植物,本该以枯萎的姿态活下去,却因为光的闯入,第一次学会发芽抽条。
  邬声曾经很抗拒这个过程,后来又怀念这个过程。
  如果没有那十一月,刚到蓝星的他面对着更友好的蓝星居民,一定无所适从,甚至可能直接当成敌人对待,不知道得惹出多少麻烦。
  也不会和小茂好好交流,不会和谢知斐坐在这里,成为朋友。
  邬声道:“谢老师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您真的很贴心。”
  得到这样的评价,谢知斐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不开心,只是先纠正了邬声话里的一个说法:“别再叫‘您’了,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您”来“您”去的,谢知斐总担心邬声叫着叫着,潜意识里会觉得他老了。
  “那叫什么?哥?”
  谢知斐:“……”
  谢知斐深吸了一口气,踩在油门上的脚差点踩下去,索性及时反应过来,悬崖勒马。
  对谢知斐来说,完全抛掉“傻狗”这个身份,重新以“谢知斐”这个身份认识邬声,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忘掉在万花国发生的一切。
  他曾经和邬声肌肤相亲,该看过的都看过,夜里也曾经滚进一个被窝――邬声在这一方面防备心极低,谢知斐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发现这一点只会加以利用。
  这些事,谢知斐从来没有后悔过。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哪怕再重来一次,该做的还是会做,只是后果也得承担着。
  他以为自己和邬声会在一起是水到渠成,毕竟在万花国里,邬声除了选他,也不能去选别人,想选别人他也不让,可他没料到,自己会突然穿回蓝星。
  脑海里的这些记忆并没有因为五年的时光而褪色,反倒因为五年间频繁的回想更加清晰。
  这给现在的谢知斐在邬声面前刻意扮演一个公司前辈、扮演一个友善的朋友提高了不少难度。
  听着邬声的那声哥,谢知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撇开眼不去看邬声,对邬声说道:“正常叫‘你’就好。”
  现在先别叫什么哥哥。
  他演技再好也是人,也会有演砸的时候。
  之后这一路,谢知斐都不太敢看邬声。
  等到了知言娱乐的演练室,他和邬声一起,简单将邬声明天要演的戏排练了两遍。
  谢知斐给到邬声的练习方法非常简单粗暴。
  他不指望邬声能在一时半会之内就将观念转变过来,不强求邬声能够完全理解沈惊淙这个人物的行事逻辑。
  实际上哪怕邬声只是站在那语气苍白地念几句台词,容貌足够掩盖所有演技上的不足。
  但谢知斐知道邬声不止能做到这些,而他需要做的只是要先向邬声表演一遍。
  哪怕邬声不能理解沈惊淙这个人物的行事逻辑,以他那超强的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能模仿他就够了。
  他和邬声在一起生活了十一个月,他很了解邬声的优点。
  邬声并不知道谢知斐先演一遍是为了给他做示范,但他确实因此学到了不少东西。
  谢知斐眼角眉梢里的表情转换得很快,从高高在上的不屑,到含着愠怒与嘲讽的轻笑,再到嘴巴上怅惘叹着气、眼里却是威胁的凉意……这些表情,之前从来没有出现在邬声的脸上过,邬声在万花国的大多数时间总是冷着一张脸,毕竟他也不经常和人聊天互动,谢知斐每一个表情都值得邬声放在心里好好琢磨。
  只是,谢知斐有几个短暂的表情瞬间,让邬声心里面那种熟悉感变得更强了。
  邬声觉得,谢知斐和傻狗好像长了一双很像的眼睛,至少长了对相似的瞳仁,连瞳色都一致,只是谢知斐的眼睛目光要沉稳安静得多,可当谢知斐刚刚向他表演不屑与嘲讽时,那种对命运置之不理的轻狂与傻狗简直如出一辙。
  邬声忽然有些发怔,谢知斐打断了他的出神:“你来试试吧。”
  邬声回神。
  他清了清嗓子:“听说……你是萧和光的朋友?”
  说这句话时,沈惊淙的语气是不屑的。
  他见识到了自己弟弟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人,装得人模狗样,实际上草包一个,见到他就打怵,怂货。
  说着话的同时,邬声抬眼掠过谢知斐――他们早就说好的,在排练时,谢知斐要帮忙演对手戏。
  邬声语气不屑,眼里也多了点高傲,但和谢知斐表现出的高傲不屑不同,他那闲闲瞥过去的一眼,目光里像是有小钩子,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勾得谢知斐心里发痒发毛。
  他想起来自己在万花国最初遇到邬声时,在最一开始邬声生气喊他“傻狗”时,他与此刻也是一样的心情。
  那时候他就在想,救他的人怎么这么坏的脾气。
  真让人想占为己有。
  救他、坏脾气都与他想将他占为己有之间毫无因果关系,但他就是想占为己有。
  谢知斐用强壮镇定的声音接道:“是,我是他的朋友。”
  “那你可知道要怎样与他当朋友?”
  “我该教一教你,怎样才算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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