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京城报仇的》作者:香草芋圆》第142/166页
官署里人来人往,他并未刻意避讳什么。有官员指着铁疙瘩问起,他便语焉不详地答:“物证。”
有细心的官员提起:“似乎有几分像大门铁钥匙啊……”
晏容时便也笑说:“确实像。本官正在研究。”
没几日,经常来往大理寺的官员便都听闻,晏少卿手里有个重要物证,极为看重,出入都带着,时不时拿出来研究。
十一郎过来大理寺时,也观摩了片刻铁疙瘩。
“边角都烧融了。有没有叫匠人原样复刻一个?”
“有。”
当着官署里众多好奇观望的官员,晏容时拉开长案边的小抽屉,取出一串沉甸甸的铁钥匙。
“请了工部最好的匠工,想方设法复原,按照复原后的种种可能,复刻出三把钥匙。总有一把能打开大锁。”
他把三把铁钥匙递给十一郎,遗憾叹了声:“只可惜,寻到了钥匙,却不知和精铁钥匙对应的铜锁在何处。锁着何等物件。”
十一郎查验得仔细:“如此沉重,只怕是库仓钥匙。”
“确实像库仓钥匙。”晏容时也赞同。
十一郎这些天在兵部追查得人几乎魔怔了。捧着三把精铁钥匙,想起失窃的武器,不假思索道:“兵部消失了整库仓的武器!你这把钥匙……”
晏容时不等他说完便抬手截住,看了眼周围耳朵都竖起的官员们。
“无凭无证。武器失窃重案,关乎国本。不能捕风捉影地查。”
劝诫得有道理。话头就此打住。
但十一郎的半句话在场听到的人不少,小道流言还是传了出去。
两三天后。
清晨入宫的大朝会结束后,晏容时例行留下。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主审官觐见圣驾,当面详述武器失窃大案最近的进展。
晏容时回禀的大理寺这处,相比几日前无甚进展。
官家在御座处听完,突然问起一句:“听闻最近晏卿得了个重要物证,似乎是开启某处库仓的钥匙。极为关键,日夜带于身侧?晏卿为何不提此事?”
官家当面问起,晏容时自然当场拿出。
被烧得半融化的一坨铁疙瘩就这么展示在御前。
晏容时略过应小满,言语间只提庄九。
从前京城有户卖蔷薇水的大商户,命亲信庄九送五十两银至余庆楼。余庆楼掌柜方响在京城做了多年生意,始终没有等到庄九。
方响供认这段旧事时,正好有一枚五十两旧银锭出现在京城,被赁户充作赁金。屋主融银时,银锭里竟然融出一把铁钥匙。被他无意中取获,便带在身边。
“臣笔下录供五十两银时,面前便出现五十两旧银锭,巧合得很,简直像冥冥之中暗含天意。”
“银锭内融铁罕见,看着又像库仓钥匙,臣便留在身边,时时把玩。心里的想法,其实也如很多人所想那般,万一……失窃的大批精铁武器,就藏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库仓中。银锭内藏的精铁钥匙,万一便是那开启库仓的钥匙呢。”
晏容时言辞谦恭:“但臣也知晓,臣的想法毫无线索,只是捕风捉影的愿望罢了。银锭里藏铁、藏铜,其实是许多江湖术士惯常的做法,从来不少。寄希望于一把铁钥匙,无异于大海捞针,因此,臣御前不敢奏对。”
官家恍然,转身对御座边立着的郑相说话。
“原来是百姓家充作赁金的旧银锭里融出的一把铁钥匙。和兵部武器失窃大案,确实扯不上关系,难怪晏卿不肯提。”
郑相捻须微笑说:“晏少卿为人谨慎机敏,实为栋梁材。”
官家指着晏容时感慨笑说:“他祖父晏相还在时,有年除夕带着晏卿入宫赴宴,当时晏卿才八岁罢?晏相当众夸赞‘吾家麒麟儿’,朕就在场,印象深得很!一晃十余年了……”
话题就此闲扯开。
在场几位重臣挨个把烧融的铁钥匙接去手里把玩,畅想说笑,最后由郑相把玩片刻,归还给晏容时。
“晏少卿拿好。”郑相含蓄笑说:“纵然大海捞针,却也不是毫无可能。也许,兵部失窃的众多精铁武器,此刻正静置在天下某处库仓内,就等着晏少卿手里这把钥匙开启,重见天日。”
晏容时也同样微微一笑,将铁疙瘩接过,依旧揣入袖中,云淡风轻说。
“郑相说笑了。”
——
当天傍晚,晏容时提着大理寺公厨当晚现做的一份蒸羊来应家小院,原想说两句话便走。
韩老已经登门纳采,两家开始议亲,京城讲究些的人家都会让两边小辈回避。
应家当然不讲这许多规矩,晏容时也不舍得长达半年回避不见。
但京城毕竟高门众多,逢年过节少不得走动来往。若婚前太不讲究的话,以后小满嫁来晏家,耳边只怕要听闲话。
来的时候如此打算没错。但一屉蒸羊才隔门递给阿织,人还没说话,应小满就把他拉进小院里去。
“襁褓还我。”应小满不大高兴。
“早和你说了,我只有应家的爹娘,谁叫你自作主张查我亲生爹娘了。”
关于襁褓,晏容时的想法不同。
他耐心地解释:“年代久远,其实多半查不出什么的。但还是要查。哪怕只查出一点点线索,即便查出而不相认,但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
应小满纳闷问:“既然都不打算相认,为什么还要追查呢。”
晏容时握住她冷风里冻得微凉的手指尖,亲了亲。“还记得你母亲对隔壁村张家认亲的心结么?”
在七举人巷的某个夜里,义母哭得很惨,应小满记得很清楚。
“你母亲会起心结,因为不知张家话里的真假,老人家便一直惦记着。”
“你是应家养女之事,知道的人不少。上回是邻村张家认亲,等下回再有李家,王家来认亲呢?若你知道亲生父母的线索,便能轻易分辩真伪,让你母亲少起波澜。”
说的有道理。应小满思索着,襁褓的话题就此放过。
她牵着晏容时的手,绕过箱笼,引他在小院里弯弯曲曲地走。
“瞧瞧你送来的满地箱笼。”
应家收拾了两天,义母收拾得心惊胆战,好容易寻出些装绸缎和金银器之类不容易损毁的箱笼垒起双层,把贵重易碎的箱笼靠墙放置。
满满当当的小院总算腾出一半空地,可以放阿织跑了。
应小满指着塞满的小院:“送来之前,想到院子这么小,堆得走不了路么?”
晏容时表情无辜。“京城纳采,就是这么大场面,许多的箱笼。六十四抬算不得什么。”
“真的?”应小满半信半疑。
“……说起来,箱笼不好运送。”晏容时很快把话题扯开:“我之前在城西买下两所小宅院,如今都空着。你得空时和你母亲商量一下,要不要把箱笼送去先放着。”
应小满和义母之前就是这么想的。两人当场说定,算是解决了满院子的箱笼。
晏容时开口说:“今晚过来,主要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
义母端着热腾腾一大碗乳白羊汤过来,搁在石桌上,热络地招呼。
“七郎来了?先坐下吃饭,有事边吃边说。”
隔门说完话就走的回避法子,在应家显然行不通。
今晚还是三大一小围坐石桌,捞着热腾腾羊汤里的大骨,搭一份蒸羊,几个小菜,吃喝边说话。
应小满提起了雁二郎。
“才消停了几天?人又放出来了。”她如今烦雁二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