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京城报仇的》作者:香草芋圆》第20/166页


  “我们以为他从外地来京城做生意,原来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你爹常说,城里的人心眼多,他身上又背着一桩人命案子。我实在有点怕,怕你这外来的小丫头给人家拉走卖了。”
  应小满才不怕,“娘,现在我有两对铁爪了。”
  铁爪是利器。她在鬼市展示了一记,那莫三郎号称是京城出名的纨绔衙内,还不是吓得脸色发白,仓皇遁走?
  西屋七郎人很不错,愿意报恩,又知晓她的厉害。她不信他会把她给卖了。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可惜完全不能说服老娘。
  义母边缝针线边数落,“你有两对铁爪,他就不能把你卖了?你山里猎来的那头熊还有两对熊掌呢!”
  应小满一脸懵。
  似乎也很有些道理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西屋的不是坏人。再有人问起他,就说是我们家表亲。”
  义母叹气,“表亲也得有个称呼。你又拦着我,不让我问他出身名姓。”
  “他在家里行七。娘以后叫他七郎。”
  正是乌金坠山时分,阳光透过云层,映下河湾,照进城南铜锣巷深处的应家,从西边映照入窗,映在修长手指掂着的象牙扇上。
  不只是扇骨,整个扇面都以象牙雕刻而成,浑然天成,莹莹生光。
  精巧象牙扇在阳光下展开。指腹轻轻一错,熟稔地打开,合拢。
  啪嗒。
  西屋这处只有傍晚时有日光。借着一点金光,屋里的郎君细细地观察扇骨雕工,镂刻印记。
  目光凝在扇骨末端的朱红刻章处。
  “雁”。
  扇子名贵,看起来像大族的收藏物。究竟如何落在小满手里的。
  雁姓罕见,说起来,城东倒是有家出名的雁姓大族,兴宁侯雁家。不知和这把扇子有无关系……
  心里微微一动,他忽然想起自己出事前,耳边风闻的一桩轶事。
  隐约说兴宁侯家出了一桩当街强抢民女的怪事。
  说是怪事,因为传出强抢民女的,居然是兴宁侯家的雁二郎。
  兴宁侯府是勋贵出身的外戚。嫡出的雁二郎默认将来要袭爵。雁二郎打小出入宫廷,在官家和太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虽说轻狂浪荡免不了,但总体来说立身还算端正。
  雁二郎身边不缺美人,又刚入仕不久,得官家信重。大好的前程,何至于冒着丢前程的风险强抢民女?
  雁家那边的说法是,寒家女子自愿卖身入府,价钱没谈拢,先应下又毁约。
  当时十一郎和他喝酒谈笑间聊起,权当做朝野笑谈,一两句便带过了。
  难不成这么巧,被雁家二郎强抢的寒家美人竟是……
  正思索时,义母在灶台喊,“饭好了,都来吃。”
  雕工精美的上品象牙扇收拢,轻轻巧巧地搁在屋内炕头。


第14章
  临近搬家,事情桩桩件件多得很。
  应小满吃完晚饭,趁天光还冒亮,赶时间出趟门。
  铜锣巷这边地段不好,但她经常请来家里看诊的李郎中医术不错,开药定价也不高。以后搬去北边,不知道能不能再遇着这么好的郎中。
  她拉下吊篮,取出定额一贯的纸交子揣在身上,打算多给娘开几包药。
  还有七郎的手。
  回程路上,她在亮堂天光里瞧得清楚,七郎左手掌包裹的白布渗出一层浅色血痕,显然并不像他嘴里说的“即将痊愈”。
  外敷伤药也得多拿几包。
  走去河岸边时天已全黑了。接连十天放晴,前些日子汹涌危险的奔流水势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平缓流淌的大河。
  河道中央又静静停了艘官船。许多佩刀汉子在船上巡视,船舱前方高挂的灯笼依旧显出三个黑色大字:“大理寺”。
  应小满的脚步倏然顿住。
  从前她不晓得仇家和大理寺的关联时,可以坦然走过这艘双层官船。如今她起了提防心思,眼睛还在看“大理寺”三个亮黄灯笼,身影已经本能地往下一蹲。
  隐身在河道边的石栅栏阴影后。
  今夜没有身穿黑色水靠的“水鬼”在水里捞人,船头立着两个交谈的官员。
  灯笼就在他们头顶高处,人影亮堂堂的,一个穿绯衣官袍,一个穿紫衣锦袍。
  看清面孔的同时,应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
  紫衣锦袍的那位,狭长鹰眼,身材健壮,正是她多日不见的仇家。狗官又上了大理寺官船!
  再仔细盯看,她又赫然发现那绯袍官员,相貌阴柔,身形文弱,瞧着有点眼熟……
  不正是今天早晨从长乐巷里出来的那位晏八郎?
  狗官约了自家兄弟,晏家兄弟俩在官船上嘀咕什么坏事呢!
  水声隐隐约约,交谈声若隐若现。
  “……衙门里人多眼杂,水上四面不靠,确实好说话些……”说话的是绯袍晏八郎。
  “谁召你说话。” 仇家的声线低,水声里听来更清晰。
  晏八郎一怔,迅速躬身长揖几乎到地,风里隐约传来:
  “……下官误会了……不知今晚约在此处……”
  “约的是你名下的船,不是你。”仇家沉声说完,不耐地摆摆手,“下船去。”
  “……”晏八郎阴柔的面上露出隐忍表情。
  京城的大家族好生奇怪。自家兄弟称呼倒像外人似地,一口一个下官。
  是因为穿着官袍子在官船上的缘故么?
  应小满心思一转,活络起来。所以,仇家的三十五个兄弟,兴许和仇家并不怎么亲近?
  如此说来,倒也并不见得需要她以一对三十六?
  这一想便晃了神。再回过神时,船头依旧亮灯,绯袍官服的晏八郎已经消失不见,只剩十来个佩刀精壮汉子寸步不离地跟随仇家。
  她心里默估一回飞爪绳索长度,从河岸应该可以勾着船上。
  夜黑风高河边,若用飞爪攀上船舷……
  应小满的眼睛在暗处闪亮。脑海里渐渐浮现一幕令人兴奋的场景——
  黑暗夜里,一身夜行黑衣的少女敏捷攀爬,腰带插门栓,无声无息地爬上官船后舱阴影暗处。
  狗官半夜总要回船舱休息。
  待舱门合拢,她一门栓敲下去,顺利报仇。趁着夜黑风高,无声无息攀回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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