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京城报仇的》作者:香草芋圆》第54/166页
“那是。”应小满叼着又大又甜的紫葡萄,“没个正形的样子讨人厌。动手动脚更烦人。”
“也不喜十一郎。”
“嗯,人太傲慢。高高在上,不屑和人说话的样子。”
七郎剥完一个葡萄,自己却不吃。瞥一眼正屋方向,窗户紧闭,屋里应该看不见……
把樱桃盘子往阿织那处推了推,趁小丫头低头猛吃的当儿,剥好的紫葡萄掂起,递去应小满嘴边。
应小满微微一怔,嘴边晶莹的紫葡萄催促地往前递了递,甜滋滋的果肉碰触柔软嘴唇,她没多想,低头叼进嘴里。
晏七郎若无其事地缩手,继续剥下一颗葡萄。
“让我想想,小满不喜欢浮浪性情,也不喜欢过于傲慢的,应该会喜欢……为人亲和有礼的郎君?”
应小满不说话了,嚼了嚼嘴里香甜的葡萄肉,心里有点纠结。
阿织小丫头可以吃七郎塞进嘴里的樱桃,但自己是不是不该接葡萄……
她慢腾腾地嚼着葡萄,眼风悄悄睨过去,晏七郎手里依旧剥着葡萄,一双桃花眼愉悦弯起,极耐心地又问一遍。
“——喜欢亲和有礼的郎君?”
除了喜欢亲和有礼,她还喜欢见识广、懂得多的郎君。喜欢待人良善温柔、喜爱小孩儿的郎君。喜欢生得如七郎这般好模样的郎君。
应小满又瞄一眼,心想,才不能说。条条都符合七郎,叫他当面听见,尾巴翘天上去了!
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往上翘,嘴里故意说,“别瞎猜。”
修长指尖又递了个剥好的葡萄过来嘴唇边,应小满还是低头叼来吃了,嘴巴里鼓鼓囊囊嚼着,反问,“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娘子?”
“我么。”晏七郎把小半碟剥好皮的葡萄推过去, “喜欢爱吃葡萄的小娘子。”
应小满:……?
嘴里又咀嚼几下,舌尖满是葡萄清香,雪白耳尖有点隐约发红,她看似镇静地拿发丝捋去耳后,挡住那点发红发热的耳垂。
对着半碟子剥好的葡萄,她故意拿过一个甜樱桃,放嘴里嚼了嚼。
“葡萄新当季,京城里爱吃葡萄的小娘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装作无事人般,“除了你刚才说的,还有别的呢?”
晏七郎自己也掂一个樱桃吃在嘴里,慢悠悠说,“喜欢爱把葡萄和樱桃放一处吃的小娘子。”
应小满:“……”
她有样学样,捏起瓷盘里一颗剥好的葡萄,指尖掂去七郎嘴边,说,“张嘴。”
晏七郎失笑,“这是要拿葡萄堵我的嘴,不许我说话了?分明是你先要我说的,我照实答……”
葡萄已经塞进嘴里去。
两人对坐着吃葡萄。甜滋滋的汁水浸透指尖唇间。
晏七郎又掂起一颗葡萄,轻声哄面前的小娘子张嘴,“这颗特别甜。尝尝看。”
“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
“又骗我。”酸樱桃的前车之鉴在前头,应小满递过怀疑的一瞥,“这次的葡萄都甜,是不是只有这颗酸,故意哄我吃。”
“保证这回真的最甜。尝尝看。”
“真的?”半信半疑,低头去咬。
这次掂葡萄的手指却没有像之前两次轻巧缩回,而是停留在原处。应小满抿了一下,咬住葡萄的同时,嫣红的舌尖擦过带着薄茧的手指。
身侧吹过的风,傍晚残余的热气,说笑的闲话,小院流逝的时光,仿佛都停止在这一瞬。
指腹擦过柔软唇瓣的触感鲜明,小满的视线唰地看向别处,小巧耳垂泛起隐约红晕。
她并未看他,眼角余光却仿佛处处都是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对面的郎君逐渐倾身靠近,带着葡萄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坐在原处未闪躲。
“咳,咳咳!”
半掩的主屋窗里响起一阵响亮的咳嗽声。义母幽幽地说,“伢儿,几更天了?幺儿没睡呢?七郎还没走呢?”
小院木桌边响起一连串磕碰响动,应小满被闪电击中般跳起身,“阿织马上就睡。”
晏七郎在原处坐着,指腹还残留着唇瓣柔软的触感,令人沉醉。他并不想走,但应家长辈发了话。
他抬头惋惜看看还不到二更天的月色,起身告辞。
阿织今晚吃得不亦乐乎,恋恋不舍地攥着衣角,仰头问,“七哥明天还来嘛?”
“明天不一定,三日之内来。”晏七郎温声哄小丫头回屋。
应小满送他出门时,两人都没说话,但视线都往对方那边瞄,不经意又撞在一处,目光轻轻一碰,七郎的视线追随而来,小满的目光飞快挪开,唰一下拉开门。
——门外把守的两名新面孔齐齐躬身行礼。
像是大热天当头浇下一盆井水,令人十分清醒。七郎无声地叹口气,摆摆手,示意两个站远些。
应小满跟他道谢,“之前的王胡两位大哥换了班,终于没人整天嘀咕,劝我见十一郎了。”
“你放心,十一郎为人或许傲慢,但绝不下作。他既已被你拒绝,就不会再做什么。”
说话间晏七郎站在门边,应小满站在门里。
月色映出两人的身影,往外一步便出门去,但谁也没先开口辞别。
“东厢房一直空着。你交了四个月的赁金,一个晚上也没囫囵住完。你还打算住过来么?”
“铜锣巷搬了许多东西过来。即便我人不住在厢房里,房间还是被我的东西占着。赁金交得不亏。”
应小满扳着手指头给他算账,“都是些河边捡来的河卵石,飘下来的树叶子,喝茶的陶碗。一月一贯钱赁下的厢房,用来放这些小玩意,亏死你。”
七郎悠然说,“我兜里的钱转入你的手,哪里亏了?我觉得这样很好。”
应小满的耳尖有点发热。
从前爹爹也和阿娘说过类似的话。
“我兜里的钱进了你的手,不还是咱家的?有啥好计较的……”
她这边出神的功夫,那边七郎不紧不慢和她解释不能住七举人巷的缘故。
“这趟大张旗鼓揪出家里谋害我的人,暗处的人坐不住了。这两日时常感觉背后有人追踪,或许近日会遇到刺客。暗处之人想我再也发不出声。”
——杀人灭口?
话本子里的故事,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应小满吃惊之余愤怒升腾:
“是不是晏容时那狗官?之前暗中害你,如今见你还活着,又要对你灭口了?!”
晏七郎默了默,开口说,“小满,总不能全京城的坏事都由他一人做下。你对他的误会是不是有点大……”
“总归是个狗官。”应小满这些日子天天挂在嘴上,早已骂得极为顺口,“我爹说,晏家的文官蔫儿坏,没一个好东西。”
晏七郎:“……”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醒悟,“七郎,你在晏家时,该不会……也是个官儿罢?”
七郎无语地瞥她一眼,“你觉得呢。八郎和我同岁,已经入朝为官多年,官居五品大理寺正。你觉得我是白身?”
“……”
应小满默默地送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