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作者:朦胧见》第176/389页


  晚衣刚要离开压抑的病室,忽然听到黎鲛沙哑的嗓音:
  “衣衣,你忙你的......不用再来......看我了......”
  晚衣脚步一顿,但什么都没说,快速离开了房间。
  屋内重新陷入黑暗。黎鲛在黑暗里睁着眼。
  她知道,就算不说那句“不用再来看我”,晚衣也真的不会再来看她了。
  这是最后的道别。
  那个问题没有得到晚衣的答案。但答非所问,就已经是最明确坚定的答案。
  晚衣选择了放弃她。
  拿出沧澜令就没有回头路,晚衣曾经也许是重情重义的,但天地辽阔,远不止私情爱恨,她如今不仅要做沧澜门的掌门、更要做三界的新主、要给苍生一个崭新的人间......怎么会因为情念故人的一条命,就轻易放弃。
  黎鲛记起多年前的晚霞里,晚衣小小的一个,抱着琴在紫藤花香的风里奔跑。和人一样小小的裙摆一飘一飘,裙摆坠着的是她亲手为衣衣缝的小铃铛。
  比起那两个不听话的臭小子,她很喜欢乖巧的晚衣。她曾经和江月白说,晚衣性格太软太善良,将来也许会吃亏,要江月白多花时间和她讲讲“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可江月白只说:“斩雷就是最好的道理。”
  黎鲛在痛苦的喘息里艰难地叹了一口气。
  也舒了一口气。
  她忽然觉得云桦说的没错,晚衣的确是江月白教的最好的一个徒弟。
  最像江月白的一个徒弟。
  ......
  云上远雷响起,湿闷的空中终于飘起了雨。
  房门在身后闭合。晚衣闭目深呼吸,好似逃离了一个令她惧怕的地方。
  她惧怕方才那句“衣衣”,所以才飞速地把它们关在门后。
  衣衣。
  只有黎鲛会这样叫她。
  她在想,方才黎鲛那句主动说出的“不用再来”,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想让她自责。
  晚衣靠在门上缓了片刻,步履有些发软,极慢地走下台阶。
  夕阳渐沉,她看到远处的乌云代替了慢慢暗淡的霞光。
  七岁的她曾经在晚霞里无忧无虑地奔跑,前方的树下是师尊的白衣,身后的院内是师娘的叮嘱:“衣衣,慢些跑。”
  黎鲛并没有大她多少,彼时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女。但那些温柔以待的岁月里,她努力在他们几个面前扮演着成熟的长辈。
  和师尊一样。
  秋风萧瑟,落雨渐急,打得晚衣面颊微湿。
  她回到春风殿,看到苏漾靠在廊下柱旁,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苏漾听闻脚步,转过身:“去雪月峰了?”
  晚衣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漾已经没有勇气去看望黎鲛,他听不得她那样痛苦的哀嚎。那是他们几个从小到大捧在手掌心、从未舍得让吃过半点苦的小师妹......
  连挨最轻的打都会有江月白护着的小师妹。
  苏漾几次冲到云水峰,砸烂了云桦的屋子桌椅,揪着他的领子质问,却下不了拳头也出不了剑——云桦受的每一点伤,都会被无限放大到黎鲛身上。
  “你打算怎么办?”苏漾问。
  晚衣迟迟没有作答。
  苏漾知道这个问题很难答,若他是晚衣,恐怕此刻已经疯掉.....
  他后悔没有早点杀了云桦,可是他当初也劝过晚衣留云桦条命,他们毕竟是同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兄弟。更何况锁情早在灵海之战就埋下了,杀了云桦等于杀了黎鲛。
  他更自责没有照看好黎鲛,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连保护师妹的能力都没有。
  苏漾看着晚衣光彩不复的眉眼,看到了眸底深处的煎熬——
  是无情地选择沧澜门的大业,往后余生都活在后悔和愧疚里......
  还是窝囊地把得到的一切都拱手让出去、让给一个要挟自己的人?
  “我知道你很难。”苏漾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好好休息,事情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总会有办法的。”
  苏漾走下春风殿前的台阶。
  秋雨潇潇。这是沧澜山第二次下雨。
  他第一次感到这条道如此陡峭打滑、如此难走。
  “师叔。”晚衣忽然在身后叫住了他。
  苏漾脚步停下,回过头。
  晚衣站在冷雨中,衣衫有些湿,混在落雨声里的嗓音显得模糊:“我若做了抉择,师叔会支持我吗。”
  苏漾看着她,良久,低声道:“当然。”
  停顿一下,又补了四个字,“你是掌门。”
  晚衣是江月白选的接班人。是北辰仙君座下最优秀的徒弟。
  他相信晚衣。也相信江月白。
  他甚至在想,如果江月白在,是不是一切难题都会有人来解、是不是一切事情都不会这样艰难。
  从前江月白在的时候,他从未经历过难题和抉择,他以为自己气运上乘,这辈子都会顺风顺水。如今才后知后觉,谁的人生都不缺坎坷,所谓“顺风顺水”,不过是他从前比别人多了个替他扫平坎坷的人。
  “五日后,是八月十四,”晚衣缓缓道,“是个好日子。”
  “八月十四......”苏漾喃喃。
  今年的八月十四是不是好日子他不知道,但他记忆里的八月十四的确是个吉日。
  因为十多年前,江月白就是选的这个日子和黎鲛成婚。
  他那个时候跑前跑后布置灯笼和囍字,还提前喝了几口婚典用的酒,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师娘一定喜欢这个日子。”晚衣说。
  苏漾思绪一停顿,猛然抬起头,看向晚衣:“你......”
  他心内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敢置信。
  “师娘她成了别人的傀儡,身体每时每刻都要受非人的折磨,心里还要想着念着折磨她的云桦。”秋雨越下越大,可雨里晚衣的嗓音却逐渐平静,“这太残忍了。”
  “所以呢?”苏漾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你想如何?”
  晚衣垂眸看着阶下的苏漾:“我托秦峰主研制了一种无味的毒药,服用立死,不会有任何痛楚。”
  “你!”苏漾呛了一口雨水,狼狈地咳嗽起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喘着气问,“所以......你早就选好了‘吉日’......要送她上路?”
  晚衣道:“我不能为了一个人舍弃更多的人。若答应了云桦的条件,将沧澜令重新交给云桦,他会用它做什么,师叔比我更......”
  “你不用解释!”苏漾打断了她。他一句“你有没有良心”就要脱口而出,但硬生生忍住了,把所有质问和反驳话都压回了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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