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儿带女去逃荒》作者:叶流金》第160/173页
云初咬紧嘴唇,只觉得心乱如麻。
傅景胤扶她起身,她都忘了推开他。
坐在桌旁,傅景胤依然望着她的脸。
“不过一月不见,你怎么病成这样?可……吃过药了?”
他本想问她可看过郎中了,可想到她自己就是郎中,便换了个说辞。
云初回过神来,不由得恼羞成怒。
早知道是他,她还费这么大劲儿乔装做什么?
云初一言不发地推开他的手,走到一旁的水盆站住,弯腰洗起脸来。
不过片刻功夫,她又恢复了白皙的肤色。
至于素颜什么的,她压根不在意,之前他们相处了三个多月,她什么样子他没见过?
看云初不过几下就把脸洗干净了,傅景胤这才知道她是故意妆扮成这样的,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也是关心则乱了,看她变了模样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病了,哪里想得到她是故意假扮。
云初冷着脸走到桌旁坐下,说道:“你要说什么?”
傅景胤以手掩口,轻轻咳嗽了两声,掩下了笑意,换了副郑重的脸色。
“云初,我的名字的确叫景胤,只是前面还有个姓,我姓傅。”
傅乃是国姓,傅景胤便是永王的名讳,只是外人极少得知而已。
云初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讥讽地说道:“妾海氏云初,见过王爷。”
她生气早在傅景胤的预料之中,对于云初的无礼语气,傅景胤依然毫不在意,俊朗的脸上还带着笑。
“云初,之前是我骗了你,只是我身份特殊,在外面难免要遮掩一二,还请你不要见怪,你要打要罚,我都依你。”
云初咬紧了牙,沉声说道:“妾身不敢。”
傅景胤知她气得狠了,声音越发温和。
“你饿不饿?咱们先吃饭吧。”
云初一早上起来就开始打扮,又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的确是饿了。
少顷饭菜传上来,云初一言不发,低头开吃。
不管再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那可不是养生之道。
云初见桌上饭菜都是自己平日爱吃的,显然是傅景胤特意让人准备的,又见他纡尊降贵,亲自给自己倒茶夹菜,细细与她说这些菜肴的特别之处,处处都陪着小心,满腹闷气不由得消散了那么一二分。
待她吃饱喝足,傅景胤看她神色似乎有所缓和,轻声笑道:“云初,多谢你关心我。”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云初一怔。
“我什么时候关心你了?”
她进屋看到是他就生了一肚子气,连个好脸色都不曾有过,怎么可能关心他?
看着她瞪着眼睛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傅景胤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你一进来看到是我,是不是以为我冒用了永王的名义约你?”他低声说道,语气中有几分调侃,“你担心我,是不是?”
“谁担心你了?”云初又羞又恼,冷哼道,“只是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救了你,你要是随随便便就死掉了,岂不枉费了我一番心血?”
见她说得大义凛然,傅景胤努力压住笑意。
“不管如何,这份情我心领了。”
云初扭过头去不看他,忍着怒气说道:“王爷约我出来,不是就为了跟我说这几句话吧?”
“自然不是。”
傅景胤只说了这一句,却止住话头不再继续说,命内监进来撤下席面,换了香茗和几样精细糕点端上来。
“我记得你爱吃云片糕,寻了许多家,才找到像定阳那家店的味道,你尝尝看。”
云初瞥了一眼,见桌上糕点茶水均是自己日常喜好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王爷还是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她没有被故人重逢的场景冲昏头脑,她很清楚,自己今日过来是为了说服永王,让皇后不要给他们赐婚的。
这些小恩小惠,还不至于让她忘了自己的初衷。
傅景胤也不勉强,说道:“我请你出来,是想向你坦承一些事……”
见他抿紧嘴唇,一副似乎难以启齿似的模样,云初冷笑道:“不就是你其实不是行商的景公子,真实身份其实是永王这件事吗?我已知道了,还能有什么?”
傅景胤面露苦笑,望着云初的眼神中竟然满是歉疚忧伤,云初忽然心头一凛。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 第140章 真相
傅景胤深吸了一口气, 郑重说道:“云初,在我说话之前,希望你能答应我, 无论一会儿你听到了什么,你尽管打我骂我, 请你一定不要走。”
云初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调匀气息,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才向傅景胤点点头。
“你说吧。”
云初猜测傅景胤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让她出乎意料,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居然是闲聊般的平淡。
“你可知道, 父皇母后为何赐我封号为永?”
这一点云初倒是真不知道, 她对古代这些繁文缛节向来没兴趣,原身是个大家闺秀,对朝堂这些事也不甚了解,至于深居简出的永王, 更是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傅景胤笑笑,说道:“我自小多病, 你是知道的, 为此母后想了无数办法, 寻医问药不计其数,所谓病急乱投医,后来连神佛仙道之流也都会私下去求祷,可是天不从人愿,我却始终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甚至数次发病, 生死不知……母后为我流过多少眼泪, 只怕我寿命不永, 所以其他皇兄们都是以封地为赐名,只有我是赐了个永字……我知父皇母后的心愿,只是希望我活得长久一点儿罢了。”
云初闻言默然,不管皇上皇后如何身份尊贵,在这一点上,他们与寻常百姓并无不同,只盼着儿女身体康健。
“就连那狻猊印章也是母后亲自为我寻来的,只因佛座和香炉脚都以狻猊的形象制成,想以此借着神佛的法力保佑我平安。”傅景胤垂下眼帘,沉声说道,“从前我的身子是什么情形,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是一日也离不得药的,我自小到大,喝过的药比吃过的饭都多。你也知道,我那时吃的药都是大补之物,靠着药力滋养,我才能苟延残喘……”
“因为日日要吃药,我身边的人都是极为忠心耿耿的,绝不会在药或者饮食中动手脚,平日里要忌口的东西太多,我也极少在外吃东西,即使要吃也会格外注意,免得不小心吃错了东西,身子又要受罪,可是千防万防,总有疏漏的时候……”
云初想着他请她来观云楼,可这一层却连楼中掌柜伙计都不用,全换了王府里的内监服侍,也隐隐理解了他的苦衷。
傅景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两年前冬月的一天,豫王设宴请我,其实我与他素来不睦,若是平日里我一定是不会去的,只是彼时他刚刚在朝堂上压了太子一头,正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之时,我与太子哥一母同胞,若是我也不去赴宴,落在外人眼中,只当是我们怕了他,甚至以为我们不敢招惹他,为了母后和太子哥,我不得不去……”
从听到两年前的冬月,豫王府这几个字之后,云初便悚然一惊。
那个时候,正是海家落难,原身被迫去豫王府的时候。
只听傅景胤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艰难,似乎逼着自己说出真相似的。
“……豫王给我上的是药酒,正好与我平日喝的汤药相克,我……我身子承受不住,又不能在席间出丑……”
云初望着傅景胤,无比震惊。
她听着傅景胤说起他如何跌跌撞撞离席,如何怕人看见尽往僻静的地方走,如何误打误撞进了一处暗室,遇到了一个不知姓名甚至不知长相的女子……
云初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原身记忆里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与他说的那些话层层相叠,如惊涛骇浪般震荡着她的胸腔,挤压得她一颗心怦怦直跳。
豫王世子为何次日便翻脸不认人,甚至将原身丢进青楼,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初豫王世子只怕以为原身已经走投无路,对原身势在必得,没想到原身经历过那件事后便悄悄离开了豫王府,豫王世子满腔春情却扑了个空,自然恼羞成怒,恨不能对原身百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