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吻蝶》作者:月亮生长中》第71/114页
凌越很是无所谓地一笑, “那我提前谢谢他老人家费心给我介绍。”
说得真是半真半假,仿佛秦琛他爷爷如果真开了这个口, 他还真就愿意给面子一样。
秦琛也懒得跟宋涛一般去试探他, 秦大少爷尝了口龙井虾仁,就没再去碰第二口。
“你们那个江南菜馆, 不开了是真可惜。”秦琛顺了口茶,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丢了颗雷。
凌越看了一眼宋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宋二少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时间如果倒退两年, 谁要不小心在他伤口上撒盐,宋涛一定会起来拍桌子,“故意的是吧!这顿饭你请我告诉你!”
但现在宋涛只认真喝着碗里的羹,完全没听到似的。
凌越受伤那件事牵扯太多,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宋涛母亲去砸了场。席止的火锅店当然没能开, 但宋涛的母亲也没能再去为难人。
一个凌越,一个秦琛, 再加一个让她做事讲些分寸的大儿子,柳荫只能在家里自个生闷气,她一边担心凌越的伤不好凌家那里交代不了一边又要把责任都推到席止的头上去。
宋涛不再被允许在外留宿,每次出门前都要被柳荫教训,“你谈多少恋爱我不管,那个席止,你动动脑子想想,身份背景家境,你们之间差了多少,她要是没遇到你,她待在那酒吧里会是个什么角色,你自己清楚。”
“以后传出去要多难听,你自己抬不起头来做人就算了,你大哥也不要做人了,我们一家都陪着你不要做人了。”
宋涛那时下意识要反驳,他想说他谈那么多女朋友您都不去找人麻烦,您就盯一个跟我最亲密不过拥抱的席止做什么?
可知子莫若母。柳荫一眼就看得透他到底有没有真用心,“你趁早给我断了。”这苗头再不掐掉,恐怕她这个小儿子哪天真要把人带回来,一股子南墙撞死了拉倒的志气。
宋涛没断,选择断了的是席止。说起来那天凌越和宋悦词正好分手一个月。
席止把店里宋悦词写的那些字条全部收了起来。她撕得太仔细,一个角也不想翘起。
宋涛陪着她撕完最后一张,席止突然转过头来问他:“这些我能不能带走?”
宋涛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点头说好,后又听明白了席止的这句话,他立刻问道:“你要带哪去?”
席止那天穿着第一次见宋悦词时的那身旗袍,她说:“宋涛,我累了,这个店我待了太久了。”
宋涛:“只是暂时的,你的火锅店一定可以开起来的。”
席止摇头,“不用啦,我最近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宋涛,我已经攒够钱了,妹妹的学费生活费我也完全供得起了,我想自己尝试做些事。不靠你,也不靠任何人。”
宋涛:“那你就在这里做不行吗?!”
席止把宋悦词写得最后一张“但愿人长久”仔细收好,“这个城市太大了,我待了这么多年离开手机导航就要迷路,认识的地方就那么多,宋涛,这里不像家,也不是我的家。”
宋涛最后只问了她一句,“钱真的攒够了吗?”
席止像多年前那样弯着月牙眼,“真的很够了,真的谢谢你和凌先生。”
告别的时候很体面,告别结束后宋涛在自己酒吧里发疯,动不动就跟人起冲突,最后是伤还没彻底好全的凌越去了一趟。
凌越也不动手拦,他靠着沙发,“我记得我第一次坐这,你问我‘你干嘛抢人英雄救美的风头?’”他也不可避免跟过去撞了个满怀,但也已经逼着自己认清现实开始接受。
宋涛见到他后哭得厉害,整个人无比狼狈地问他,“凌越,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我觉得其实整件事情最该怪的是我,因为我没用所以……”
凌越拍了拍宋涛的背,“说到底,是我不该受伤吧。”
谁都知道他,人生里从没有什么懊悔后悔的时刻,他从来只向前看。他之所以可以明白宋悦词,是因为他也有那么几个瞬间会闪过“如果没有受伤就好了”这样的念头。
他和宋悦词分手这事,没有第一时间跟家里说。
凌震霆某次在医院外遇到过一次宋悦词。女孩穿白色大衣围浅棕色印花围巾匆匆跑进医院,抱一个暖白色的保温桶,没刻意打扮任何,素净一张脸,扎着低马尾比凌越手机里的照片看起来更赏心悦目。即使每天都要去排练忙演出,也每天都来医院看凌越。
所以等凌越出了院,又过了一个多月快过年时,老爷子主动问了他一句:“过年的时候,要不要把女朋友带回来吃个饭?人小姑娘照顾你那么辛苦,我们都没好好跟人家道声谢。”
“爷爷给包大红包。”
凌越那时伤基本恢复,但还是避免用受伤的那边,所以直接用左手拿筷子,他左右手都灵活,但凌震霆那句话后他再没能顺利夹起碗里的那颗虾仁。他把筷子放下,改用傅姨递给他的勺子。
直到那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凌越才开口说了句:“分了。”他说得无波无澜,仿佛只是一句“我吃好了。”
但凌震霆看得出他难受,但凌越显然是什么也不想多说,老爷子没再多说什么。
秦琛无意一句话,过去的事扯一扯,都要抖落一堆情绪。
但等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宋涛已经完全打起精神,出包间时跟秦琛勾肩搭背商量去哪玩。而凌越拒绝了他们下半夜的邀约,他说自己明天早上还有个采访。
齐叔过来接凌越,等坐上车后没多久,在过了一个路口后,齐叔听到凌越在后座说了句,“齐叔,靠边停一下。”他说得挺急,齐叔立刻打方向转弯找地方停下。
凌越在想,他已经多久没有见到宋悦词了。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想念是无法缓解的,时差距离任何原因,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他想见宋悦词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太容易,所以更难忍耐。
但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应该已经过去了。所有要见宋悦词的念头他都克制得很好,他已经将努力克制变成了习惯。偶尔梦里见面,他也已经不会再做那些凶到让她无法喘息的事情。
宋悦词的演出他知道,宣传海报他见过,甚至手机里的照片视频一个也没删,在宋涛他们提起时他也可以完全没反应。他已经平和了,他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见一面试试呢。就现在,不是海报,不是照片,不是他人口中提起,是一个活生生的宋悦词。他所有的自欺欺人,就不攻自破。
凌越换了手机屏保,用了一张全黑的图当手机屏保,导致每次不管是解锁前还是解锁后,都能第一时间看到他自己的神情。
所以现在他看清了自己脸色足够差的一张脸。
他坐在车里,看一个男的捧了一大束向日葵,正要往宋悦词怀里送。凌越就那样隔着深色的车窗玻璃看着,像在看一场跟他无关的电影。
他也曾经是那场电影里送花的那个人。
那束花推来推去,还是落到了宋悦词怀里。凌越觉得真是没意思,以前还会直接当人不存在,现在倒是好说话了很多。
毕竟人都要变,宋涛在变,他也在变,一切都在变,没有她宋悦词不变的道理。
只看神情的话,还是那个冷淡美丽的宋悦词,有一张即使隔着距离也无法忽视的脸,还是喜欢穿浅色的衣服,头发长度好像也没有变化,还是太瘦了。
凌越的目光一寸一寸挪动,直到他再次落到宋悦词的脖颈处。他没有看到那根黑色的绳子,也就代表,宋悦词没有再戴着他求了那么多功德的白玉牌。
他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掏手机给宋涛打了个电话,“在哪?”
宋涛:“你又打算来了?那我发地址给你。”
凌越挂了电话后给齐叔报了个店名。
齐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下,也不知道他这几分钟在看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就掉头要去宋二少那了,闻言立刻发动了车子。
快到地方时为了躲避突然冲出来的一只野猫齐叔猛地踩了刹车,急刹车导致凌越手机从手里滑了出去,直接磕在了地上,手机壳里的一寸照片也就掉了出来。
齐叔立刻一边说抱歉一边下车察看凌越的状态。齐叔看他的脸紧绷着,一双眼透着的全是压抑,不由紧张。
凌越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曾经是不用手机壳的,是从宋悦词那里顺走了一张一寸照后才开始用的。
这张证件照里的宋悦词跟平时不一样,她是带着笑的,黑直长发垂至胸口,眼里带着光。
即使分手后,这张一寸照也始终待在他的手机壳里,只是他换了黑色的壳子,丢掉了原先那个透明壳。
凌越捡起那张小小的照片,在自己的衣服上轻擦了一下,随后重新把手机壳面无表情地扣了回去。
第56章 饮料罐
凌越到地方坐下之后不说话, 他没有喝闷酒的习惯,因为那样会让他头痛,会让他的身体机能达不到最佳状态。
所以今天在他连灌三杯后, 宋涛虽然自己都已经迷糊了却还是立刻抬手盖住了他的杯子,“不是,怎么了?冠军都拿了还不开心啊?”
凌越索性不喝了,他仰头靠在软皮沙发上,“觉得人生,真是跟戏一样。”
宋涛听完后也懵,“不是, 你这突然哪里来的感慨?”他忍不住吐槽凌越两句, “您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吗?”
不说背景家境,只说凌越他自己, 是真的不得不佩服。在人看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 他就是可以逼着自己一步一步去做到。所以他好像从来没有执念,他执着的所有, 他都拥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