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作者:桥尘》第371/473页
往日里,寒期起从不会收拾自己满脸的胡茬,穿着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衣裳,也不管自己满头的油发。
可那一夜,见盛明州的时候,他竟然把自己胡茬刮了,换了新衣服,头发也洗了规规矩矩地束在一起。
在旁人看来,寒期起像是来见他最后一面,要给他送行,所以才特地收拾了自己的仪容。
但其实……盛明州觉得寒期起那样,是因为要见自己心仪姑娘。
他认识寒期起多少年了,他俩见面,寒期起什么时候这么讲究过?只在寒期起夫人还在世的时候,盛明州见过寒期起如此整齐的一面。
在盛明州的眼里,若是寒期起不再颓废,那一定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
那一夜的寒期起,满眼都是星光,满眼都是希望。
自从寒期起夫人过世,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寒期起这样精神过。
也好,现在有人来照顾寒期起了,寒期起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所以,那一夜,谁都没有想明白他盛明州为什么放了寒期起,哪怕在那间酒馆周围他早已布下了重兵。
二十年前,寒期起妻儿的那场意外,让盛明州一直耿耿于怀。时至今日,看见寒期起身侧又重新站了一位姑娘,他才彻底放下那些陈年往事。
囚车带着他缓缓向西而行,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要驶出朝西门,一路向西,走向那片荒凉之地。
所有的烟云浮华都将被他留在身后,所有的荣华富贵都与他没有关系了。
峥嵘半世,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盛明州仰面凝视苍穹,长叹世事无常往事莫追。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第九卷 ~啦啦啦~
第270章 英国公府 ◇
◎郭若雪口吐鲜血,倒在一边。◎
五月十五, 是英国公老公爷的八十大寿。
英国公为了准备这一次的寿宴,早早地就命人给许都的达官显贵都送去了请帖。英国公老公爷是当年随着先帝一起征战四方的老功臣。
因在战场上有救驾之功,这才在东陵定国之后, 封了英国公。
国公之位嘉奖的意味大于实权,英国公得到这个爵位的时候, 已经年近五十了。先帝为了彰显自己对英国公的救命之恩, 娶了英国公最小的一位女儿,当时正当妙龄。
那个女子便是在先帝时期, 后来冠绝后宫、无人可比的明妃,也是许景挚的生母。
英国公老公爷整个一族在前朝都是世代簪缨,只不过看不惯前朝君主暴.政,这才携一众有志之士,为了天下苍生百姓,助先皇起势。
在先皇的那个时期, 英国公就是战神的代名词, 只要是英国公带兵出征, 那便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直到被北寰翎这个后起之秀, 夺了战神.的.名号,他才辞官回家,颐享天年。
英国公是先帝时期为数不多的最后能善终的一位武将,明家的祠堂, 也被先帝封在大相国寺, 以国礼侍奉。
英国公为人低调,知进退, 明朝局, 在先帝着手清理那些嚣张跋扈的武官之前, 他便已经功成身退。不得不说,世代簪缨之大家,在朝局之上还是有洞察先机的本事。
成功容易守功难,历朝历代多少名人能将就倒在了这守功的门槛上。
英国公寿宴当日,许都收到请帖的各家各户在这天,都起了个大早。
许安归照例寅时三刻起来上早操,下了早操之后来清风阁沐浴干净之后,换了一身常服。
“今天不去上朝了?”季凉惊奇地问道。
许安归嗯了一声,整着衣衫:“陛下知道今天老国公寿辰,宴请许都名门,特地放了一日的假,让我们好好在家准备寿辰礼。今日太子也会代替陛下去参加寿礼,以示朝廷对老臣的重视。”
季凉敛了敛目光,沉默不语。
许安归见季凉不语,走过去道:“若是你们家没有出祸事,以北寰将军的功绩,也应该封一个爵位的。”
“无妨,”季凉看向许安归,“我对于这些名誉之类的事情,一向不在意。总归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我看得很淡。只是觉得,那样一个皇帝,居然会对英国公这样的武将尊敬有加……有些惊诧罢了。”
许安归道:“也不全都是看在英国公的面子上,最主要是看在十六皇叔的面子上,才给的恩惠。在众人眼里,当年若不是十六皇叔摔断了腿,这皇位也轮不到父皇去坐。父皇继位之后,一直很宠皇叔。”
季凉听到许安归提到许景挚,心里就猛然一跳:“他也会去吗?”
许安归摇摇头:“不清楚,他一向随性。连陛下的生辰他都不一定去,更何况是他外祖父天下最宠他的人?就算他不去,他的外祖父也不会怪他的。”
季凉忽然听到许景挚或许会参加宴就变得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欠了他一个莫大的人情,不知道应该怎么偿还。
许安归看出她的心思,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皇叔从来不强迫别人,什么事情,你与他说开了便好。嗯?”
“说开什么?!”季凉睁大了眼睛,“不要遇见他才是上策!”
许安归还没见过季凉心虚的样子,总觉得她眼睛忽闪忽闪地里面有无数颗星辰,可爱极了。
他低声道:“其实你也不太可能遇见皇叔,即便他去了,也是在前院。你去了,是在后院。顶多是宴席上,你与我坐一起的时候,能看见他在对面,可是中间还隔着一个舞池,不必太过担心。”
季凉回身推了许安归一下:“你这话说得,怎么一副希望我跟他有点什么?!”
许安归笑道:“我这不是对你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喜欢除了我以外的人吗?”
“不害臊!”
季凉发觉最近许安归越来越油嘴滑舌。
许安归捉住她的手:“别闹了,快用早膳,等到中午指不定什么时候开席呢。你吃完了还要穿礼服,上妆,麻烦着呢。这次让月卿与枭雨办成侍女跟你一起去,凌乐跟着我。我让他们给你带点小点心,若是饿了,就让人去取。”
“啊!?”季凉一听要穿礼服,顿时不高兴了,“能不能少穿点啊?!那些礼服要穿好多层,好热啊!而且礼服好重,我怕我站不住。”
许安归点点头:“一会让她们少给你穿几件便是,反正就是见主人家穿的,你到后院去,还是要换衣服的。到时候,让她们带几套轻便的就是。”
季凉至今没有习惯的就是穿王妃规制的礼服,头重身子重,更何况在这种天气渐热的五月,更是难熬。
许安归看她一脸不高兴,揉了揉她的脸,哄道:“忍忍就过去了。以前我们夏日祭天的时候,皇子们都是礼服加身,一件都不能少穿,比你这个不知道难过多少。不仅如此,还要在祭坛前吃白水煮肉,一人一大块。”
“啊?”季凉忽然开始有些同情许安归了,“那你是怎么熬过去的啊?”
“热倒是不怕,只是吃白水煮肉有点难。每次那时候,我就饿几顿,也就没那么难吃了。”许安归道,“后来去北境打仗,才知道,在戍边的军队里能吃到白水煮肉已经是饕餮盛宴了。”
“你这是在说我太娇气了吗?”季凉眨了眨眼睛。
“没有,你才不娇气。小时候学骑马从马上摔下来都不哭,怎么会娇气。”许安归满眼的笑意。
“你……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从马上摔下来了!”季凉鼓着嘴。
“你那时候才五岁多一点,不记事吧?”许安归说,“我十岁左右跟着皇爷爷去过南境战场,在军营里见过你很多次了。用饭吧用饭吧,我好饿。”
季凉不情愿地坐下拿起筷子,许安归看她一脸不乐意鼓着嘴的样子,只觉得有趣。最近季凉在他面前多了许多以前不曾有的小表情。
这说明,她已经开始放下她的戒备,开始真心实意地接纳他了。
这是一个好兆头,她确实在努力,只要她努力让他接近便好。
用完早膳,侍女进来帮季凉穿衣服,名副其实的“帮”。王妃规制的礼服,没人帮确实穿不上去。
许安归就坐在暖榻上喝茶,看着侍女给季凉穿衣服。
季凉声音一直从里间后传来:“这件不穿!这件也不穿,各位侍女姐姐求求你们了,少给我穿几件吧……”
这话一出,所有侍女都跪在地上,直呼王妃饶命。
季凉绝望地看向许安归,许安归一脸同情地看着季凉,并且做了一个继续努力的表情。季凉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穿个衣服上个妆,居然真的可以花将近两个时辰!除开她与许安归大婚那日不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