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作者:桥尘》第374/473页
那几个侍女中有一个年长抬起头,看了一眼许景挚,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季凉,最后目光落在了郭若雪与许安泽的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们只看见太子妃想要喝水,不小心碎了一盏茶。安王妃就把自己的茶盏递了过去……太子妃喝了一口之后,就……就吐血倒地了……”
许景挚看向其他的侍女,问道:“她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其他侍女纷纷点头,表示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实。
“安王妃,”许景挚问季凉,“你可有话说?”
季凉颔首:“无话可说,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
许景挚又扫了一眼跟在季凉身边的月卿与枭雨,他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神医谷的现任掌医者,继承了薛家的医术。另一个是江湖传闻中的第一毒仙。
了不得。
下毒之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在一个小神医与毒仙的面前杀了太子妃,并把这件事嫁祸给安王妃。
并且这事做得滴水不漏,让这两人现场都没查出来什么。
不到一刻钟,京兆府公良毅与大理寺卿汤邢就已经到了英国公府。府上前来参加宴席的人已经全部被明远与明夫人送走。
许景挚一直站在侧厅里面,守着案发现场。
刚才江湖出去,已经把整个英国公府的所有下人都用宁王府的府兵给羁押了,所有的下人都被聚集在一处,由宁王府的人看管。
整个英国公府也被许景挚的府兵给围得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公良毅与汤邢进了案发现场,吓得腿一软,当即给太子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两人又转向许景挚,向许景挚行礼。
这件事来龙去脉,那位年长的侍女又复述了一遍。
汤邢看向季凉,好似是在求证。
季凉低声回道:“侍女所言,句句属实。”
这其中许安泽好像陷入悲伤之中,不可自拔,从始至终都只是抱住郭若雪的尸身,一言不发。
看这样子少不得要仵作验尸。
可汤邢一提这事,许安泽就咆哮道:“成和体统?!她即便是死了,也是太子妃,如何能让仵作那些人,脏了她的身子?!”
许景挚在一旁冷眼了半晌,冷哼道:“难不成太子是怕仵作验出什么,所以不敢让大理寺的人验尸?”
“皇叔!”许安泽看向许景挚眼泪横流,“我死了妻子,而最大的嫌疑人是若雪的亲妹妹,这叫我如何不痛心!”
“太子慎言!”许景挚当即就喝住了许安泽,“太子妃是谁杀的尚且没有个定论,你又何必这么着急把这罪名定给安王妃?!”
许安泽抬眸,一脸悲伤,道:“这事,我定要禀明陛下,由陛下定夺。”说着他便抱起了郭若雪的尸首,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许安泽走到门口的时候回眸,道:“汤大人,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安王妃,汤大人难道不准备把安王妃羁押起来吗?!”
汤邢已经许久没有办过这么棘手的案子了,眼下就算是他不想惹许安归,也不得不暂时把安王妃给羁押起来。
汤邢道:“这是自然,安王妃自然是由我们大理寺收押,可是……殿下,太子妃的尸首,也应该交由大理寺勘验……”
“陛下不发话,你们谁都别想碰太子妃一下!”许安泽说完便抱着郭若雪的尸身,上了马车,朝宫里去了。
许景挚阴着脸。
汤邢硬着头皮走到季凉身边,道:“委屈安王妃与王妃的两个侍女暂且住在大理寺了。”
季凉没有反抗,点了点头。
汤邢看向身边的大理寺少卿翟淳,道:“你带安王妃与一干人等回去问口供吧。”
翟淳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季凉走到许景挚身边的时候,抬眸看了许景挚一眼,然后跟着翟淳一起坐上了马车。月卿与枭雨也不得不作为嫌犯跟着一起去了大理寺。
汤邢与公良毅在现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去找英国公府的下人们问话。
许景挚还站在案发现场,纹丝不动。
忽然门口传来一串脚步声,许景挚回身看见寒期起已经来了,便走出侧厅,把他拉到一角,低声道:“来的路上,江海是不是已经把事情与你说的差不多了?”
寒期起点点头:“是。”
“这案子你看翻案的几率有多大?”许景挚盯着寒期起,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寒期起道:“这事摆明了是栽赃,能在月神医与枭雨的眼皮下杀人,不被发现,说明了这人是有备而来。若是对方有意,可能在国公府里面已经查不出线索了。”
“查不出线索,你也要尽力查!”许景挚道,“安王被陛下招走,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就目前情况来看,来者不善,而且使的是连环杀招。你若接不住太子妃遇害的案子,安王那边的案子恐怕也凶多吉少!你明白吗?!”
寒期起少有的脸色凝重,道:“宁王殿下找我来,就是信任我的能力。我先去看看现场。”
说完寒期起就对许景挚抱拳一礼,转身进了案发现场。
许景挚交代了明远一定要看好国公府,切莫放出去一个人之后,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向皇宫。他需要知道许安归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
许安归此时此刻跪在议政殿内,盯着议政殿之上一箱箱白银与一沓一沓的银票,有些木然。
临太傅也跪在堂下,与许安归跪在一起。
东陵帝双手撑着案牍,一副痛心的模样,道:“这些东西你们作何解释?”
许安归看向自己的外祖父临允,临允抱拳道:“微臣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在微臣的宅院之中的。微臣无话可说。”
许安归亦是不知道这些银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临允的府邸,而且刚好一百八十万两,与盛明州私吞的银子数目刚好吻合!
东陵帝见临允是如此态度,深深一哂,道:“临太傅难不成是说,这些银子都是插着翅膀自己飞到你院子里的不成?!”
临允抬眸:“无不可能。微臣府邸陛下知道,只不过是一个三进院子。一间屋子是微臣的寝室,两间屋子是书房。临府就只有微臣一人所居,家中只有一个仆从帮微臣打理生活。微臣已经不再朝中担任实职,有国家俸禄供养。不知道微臣有何渠道,可以弄到如此多的银两?微臣年迈,衣食无忧,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在宫中为妃,不知道微臣要这么多银子有何用处?”
临允这番话说得东陵帝哑口无言。
许安归跟着说道:“前段时间临太傅主持科举,家中无人有一个月之久,门房又无人值守。谁若是想栽赃,一个月时间送这些银子银票进临府,绰绰有余。”
东陵帝冷笑:“照你们这么说,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了?!你们真的就干干净净一点事都没沾?!”
临允直起身子,肃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东陵帝当即一拍桌子:“放肆!”
“微臣十六岁三元及第,一直在翰林院以帝师身份授业。”临允抬眸用自己清亮的目光凝视着东陵帝,“无论是前朝君主,还是本朝君主,皆有听过微臣的训,就连陛下也不例外。陛下为皇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弘文馆听学数年,微臣这些年来,品行如何,是这些银子可以洗得黑的吗?若是可以,那便不是微臣品行有亏,而是当朝君主心中有亏!”
“临允!”东陵帝见临允毫不让步,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顿时怒火中烧,拍着桌子指着临允喝道,“你不要丈着自己帝师的身份,就可以在孤的面前为所欲为!”
“微臣这些年所做之事,就是匡正君主言行,让我朝君主做一个诚实正直之人。”临允面对东陵帝盛怒毫不畏怯,“现在陛下质疑微臣品行,也就是质疑微臣这些年授业之初心!士可杀不可辱,这事若是陛下以为是微臣所为,微臣必会一直与陛下力争到底!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跟临允争事理,简直是自取其辱。
自古真理不辨不明,临允一辈子都在研究真理,东陵帝怎么可能争得赢?
可这事也不能这么放过临允,即便是跟他没关系,也一定跟许安归有关系。
东陵帝被临允几句话堵得喘气都喘不匀,在一旁的邹庆见状立即端了一盏清心茶放在案牍上,打圆场:“陛下,用口茶。您这一下午都没喝过一口水了。”
东陵帝的怒火被邹庆堵了一句,这才放了放话头,喝一口茶,降了降火,缓声道:“这事,你们不知道,可揭发之人却有话说。”
临允脊背笔直,道:“陛下请说。”
东陵帝从手边拿过来两个信封:“这里面有两封密信……”
“敢问陛下,这两份密信是如何呈到御书房的?”不等东陵帝说下去,临允率先发问。
东陵帝不知道是被临允的气魄震慑住了还是心中确实有亏,微微一愣,回道:“这两封信皆是由御史台转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