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作者:桥尘》第391/473页
张学下意识地摇头。
寒期起无语,道:“那些人臂膀那么粗,气息那么长,手指那么灵活,你眼瞎吗?!”
寒期起说的这些,张学是真的没看到,但是张学是明白了寒期起要说什么:“你是说那些人,在操控骰子的大小?”
寒期起睨了他一眼,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你以为开赌场的人是来散财的吗?找这些功夫在手上的荷官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每一局无论压多少,都是庄家赢,这个规律你没看出来吗?”
张学听寒期起这么说,倒是真的回忆起了他这几日输的,好像最后还真是庄家赢的多些。
“赌桌上,那些荷官是要算赔率的。”寒期起知道自己说的太复杂,张学也听不懂,他只能简单说道:“一般来说,左右两边筹码悬殊,那些荷官就会开筹码少的那一方,庄家赢。可也不能每次都这样,这样就没有人来玩了。所以这需要那些荷官掌控赌徒的心理,在赌徒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给一个大甜头让他们尝尝,让他们确信自己可以翻本。好让他们继续赌下去。”
这点张学是听懂了,他连连点头。
“我想你也是带了不少银子来,不然也不可能坐那几天几夜不起身。”寒期起说的时候小二已经把酒菜都端了上来,摆好。
张学立即给寒期起倒了一杯酒,酒味立即就顺着酒杯沿钻进寒期起的鼻子里,一直上到他的脑门。寒期起确实贪酒,他闻到酒味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知道喝酒误事,所以他跟温琴成亲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酒了。
但是今日,张学给他倒酒,闻到酒味,勾起了他肚子里许久没有喂过的酒虫,到底是忍不住小酌了一口。
那股熟悉的辣味从舌尖灌入喉咙,拉着他胸臆里的所有不悦一起到胃里烧成一团,最后所有的情绪被溺死在酒的灼热里,反馈到他的全身。
这种无比畅快的感觉,让他上瘾,让他克制不住地又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
两杯烧酒下肚,寒期起浑身血液都好似燃烧了起来,身体变得炽热,让他不禁又想起酒入口时候的清凉与香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悖的东西,入口的时候冰凉,到身子里了之后又会变得滚烫。让他不禁又想起入口的时候冰凉。
他想就这样循环往复,不死不休!
寒期起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杯一杯地灌下,说话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你方才那一桌……嗝……都是大户。明显是你的银子喂饱的!他们绝对不会离席的……那时候你手上才十个筹码,已经不是荷官主要关注对象了,他会把输赢的关注点放在其他的大户身上。那时候,你只要小压一些,不改变场上庄家盈收,跟那些人反着压,自然能够赢回来一些……嗝……”
寒期起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张学听了这话受益匪浅,当即又让小二拿一壶酒上来,给寒期起倒上。
酒一旦开喝,任谁都拉不回寒期起,他已经忘记自己到底为何而来了。
*
赌场里的人没有找到张学,当即汇合在一处,低语了几句,然后纷纷点头,追着寒期起他出去的侧门出了玉金台。
玉金台外有一个头戴白色围帽的男子在等,那些人出了玉金台,直奔那个带围帽的男子,汇报情况。
那男子想了想,当即下了命令:“一定没走远,就近找!”
说完便带着一群人绕出小巷,走向大街。
没走两步,就听见酒楼上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寒期起拿着酒趴在窗棂上,手伸得老长,不让张学夺他手中的酒壶。张学生怕他醉酒翻窗棂摔下楼去,抱住他,努力把寒期起往回拉。寒期起以为张学要抢他的酒,更加努力把身子往外凑。
拉扯间,张学已经精疲力尽,他扯开嗓子喊道:“小二,小二,来帮我拉住这个酒疯子!”
这一喊,直接喊得楼下几个魁梧大汉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人。
那些人对视一眼,两人直接脚下猛然一跺,身子立即平地而起,踩着身旁人的手,被身旁人推上了一楼的屋檐!
张学看着眼睛忽然多了两个人,吓得手一抖,松开了寒期起。寒期起作势就要往下坠,下意识地松了手中的酒,一手抓住一个人柱子,定了身形。
他迷糊着看了一眼他手上抓的人,只觉得这些人长得凶神恶煞,当即手上用力,又把人推下了楼!
那两人从楼上落下,楼下的人掌上用气,又把那两人送上了一楼屋檐。
那个头戴白色围帽的男子也纵身而上。
这一来一回跟变戏法一样,寒期起眼睛也看花了,他闭起眼睛,甩了甩头,随手关上了窗户。
张学愣愣地退到门口边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寒期起靠小窗户上,有些想吐。外面的人一直用力推窗,却怎么也推不动。寒期起到底是没忍住,“哇”的一口把方才吃进去的菜全给吐了出来。这一吐,窗户就松了,窗外的三个人立即推窗而入。
寒期起受力,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到了张学附近。
来人凶神恶煞,盯着张学眼睛发亮。
张学再傻也知道这些人是来找他的,他当即吓得就跪在了地上求爷爷告奶奶:“别杀我!别杀我啊!我爹是翰林院的翰林大学士,我们家有的是钱!你们要钱,我给你们便是,千万别杀我啊!”
围帽男子似是有些惊讶,看张学是这个怂样,而且口无遮拦,当即改了主意,他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直逼张学而去。
张学吓得魂不附体,爬起来推开门就往酒馆下跑去,便跑边喊:“救命啊!别杀我!我家有钱!我爹是翰林大学士!我爹有的是钱!我给你们钱,你们别杀我,救命啊!”
张学就这么喊着,一路跑出酒馆跑上大街,喊得几乎人尽皆知。围观人群不敢上前,却又不想错过任何事情,纷纷躲在街道两边议论纷纷——
“哎?那不是张翰林家的大公子吗?怎么被人追杀?”
“那个纨绔子弟,成日里不是赌钱,就是去妓院,谁知道是不是在哪里惹了风流债,让人挂了黑市悬赏?”
“张翰林好歹也是两榜进士,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有意思啊,这是欠了多少钱啊,才能让人追了一条街?”
“张家大公子说他们家有钱哎?即便是吃国家俸禄,那能有多少钱啊?”
“唉,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大公子的爹爹已经主持了三届会试了,想弄银子哪里弄不到啊……”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听说这届也有举子给张家送银钱了,只是临时换了主考官,张家这回有的赔了!”
“谁说不是呢!这次临太傅当主考官,两朝帝师,这些不学无术之人怎么可能考得进去?”
“……真是有个傻儿子,当爹的几条命都赔不起啊。”
街上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把张家暗中收受举子贿赂的事情说了个清楚。看来这事只是没传到朝廷里,坊间倒是流传甚广。
第279章 劝说 ◇
◎兄长执意要与我为敌?◎
那围帽男子为首的五个人一直穷追不舍, 每次追到张学,就一剑刺过去,不是刺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就是刺在他躺着的青砖上。
张学每一次死里逃生,求生欲就更加强烈, 他连滚带爬往张府跑去, 近乎于疯魔一般的喊叫。
一路喊回去,竟然也平安无事地到了张府巷外的胡同口。
这一喊来, 早就惊动了许都的街上巡逻的警卫军。
围帽男子低声道:“一炷香的时间,抓不到就撤!”
在他身旁的四个男子应声,脚下用力,一跃竟跨出去一丈多,没两步就追上了张学,两人一起伸手, 抓住张学双肩, 张学吓得惊呼:“救命啊——爹爹救我!”
张学瘦得跟一只小鸡一般, 哪里挣脱得了这几个壮硕之人的臂力,只能被这些人架住, 封住了嘴,呜呜直哭。
这群人架着张学往更偏僻的小巷中拖,张学即便是瘦弱,也死命挣扎, 挣扎间塞在嘴里的布团居然掉了出来, 他大叫:“我爹是张翰林!你们这群肖小,居然敢绑架我!若是我爹爹知道了, 必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围帽男子回眸:“打晕。”
在张学身旁的男子扬手照着张学脖颈就是一刀, 倏地一道白光横空出世, 笼在张学周身。
那些架着张学的汉子见白光,当即下意识地松了手。
“哎——”
张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把他从壮汉的人群里给拉了出来,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才抬起头看见他的身前站着一位白衣少年。
那少年用锦缎束发,长发高高束起,成马尾状垂在身后。他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执剑,剑指对面五人。白衣少年的衣袍一角别在腰带上,露出他与肩同宽的步伐,黑色的鹿皮软靴紧紧地抓住地。他的腰带之上坠着一块白色的玉佩,在轻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