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作者:桥尘》第469/473页


  要找许安归的麻烦,无论是前任太子许安泽,还是现任监国许安桐,似乎都只能从军务上找许安归的错处。
  只是许安桐比许安泽更聪明,他不是给许安归扣上意图谋反的罪名,而是以独揽军政、截流物资、搜刮民脂民膏的名义处置许安归。
  前者可以让许安归死无葬身之地,后者则是严查监.禁生不如死。
  在许都这个地方,死永远比活着更加容易。
  现在许安归手上到底还有八千骑兵,狂奔在回许都的官道上。若是到时候,他们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若是谁现在在朝堂上多一句嘴,日后许安归打赢了成为储君,自己前途不保是小事,全家性命不保才是大事!
  这事聪明人都不敢多说一句。
  许安桐似乎也知道会是这么结果,所以他看向孙成,道:“孙大人以为这事应该如何处置?”
  孙成见满朝文武一句话不说,许安桐只问他,只当是其他人都没办法,都指着他拿主意。便乐呵呵地上前,对许安桐一礼,朗声道:“臣以为,应该下敕令让安王殿下在城外卸甲卸刀,独自进城来接受审查,以正清白!”
  “准!”许安桐当即批准,“就照孙大人说的办!翰林院按照孙大人的意思拟一张来看看!散朝!”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工俯身,拜别许安桐。
  散朝之后,孙成得意洋洋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城门外,他觉得今天在朝堂之上表现棒极了,无可挑剔,准备去许都最豪华的酒楼大吃一顿。殊不知在他身后,朝堂上的老狐狸们纷纷摇头,看着孙成离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今天的朝会。
  最后那些老狐狸得出一个结论,最好是许安桐继续监国下去,若是让许安归得了势,这孙成要怎么死,全看许安归的心情。
  许安桐本来就愁找不到杀许安归的“刀”。火烧眉毛之际,孙成乐呵呵地递来了一把,随了许安桐的心意。
  不能说孙成这人全无心计,只能说他愚蠢之极。
  *
  大狼主给许安归的义和书上写了议和地点与日期。
  许安归把季凉送走,重新编排了北境军驻防,留下戍北在北境待命,以防万一。便跟秋薄一起带着八千骑兵向许都赶路。
  他要赶在乌族定的议和日期之前把义和书送回许都,交给众臣工商议。
  这是议和,不是单纯的军务,他不能越俎代庖。
  他们路过岩州城修整的时候,才知道陵中节度使孙成伤早就养好了。他眼看着乌族退兵,自己没有任何功劳,咽不下许安归打他的这口气,便捏造了许安归的一串坏话,去许都告状。
  秋薄听闻这件事,苦笑看向许安归:“你还真是惹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许安归颔首,面无表情,干脆命令着八千骑兵原地待命。因为他坚信,很快许安桐的敕令就会到达岩州城。
  来宣令的是邹庆派来的大监。
  许安桐现在是监国不能下旨,只能发敕令。
  这次来的柳大监跟邹庆关系不错,深知其中利害关系。
  他知道在许安归在北境的时候阵前斩过几个监军大监祭刀。对于军营里的内官,许安归一向深恶痛绝。
  经过邹庆提点,柳大监来给许安归宣令的时候,态度极其谦卑。看见许安归第一时间下轿行礼,态度极好。
  许安归远远望着不说话,秋薄在一旁低着头看似是看着自己脚尖,实则是在与许安归交代:“你现在是烫手的山芋,没人想摸你。许安桐现在在找你的错处,你对大监客气点,别让他再抓住什么把柄。”
  许安归面色安然,嘴动唇不动,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我对大监如何,都不会影响最后兄长的决策。我们现在只需要思考一个问题,是战,还是老老实实回去送死。”
  柳大监来之前也不知道敕令里面写的什么。
  看见许安归之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才开始宣令。
  翰林院拟的文书自然不会跟孙成那般不知轻重,敕令上只说岩州城物资有些账目对不上,请许安归先行回许都,协助户部对账。
  柳大监宣完把敕令叠好交给许安归:“老奴的敕令已经带到,安王殿下若没用得到老奴的地方,老奴这就回去了。”
  许安归点头,也不难为这个大监。
  他看着手上的敕令,沉默不语。
  秋薄等柳大监走了之后,才围上来,道:“做个决定吧。别的不敢说,陈平、陈松、我与三千御林军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师兄要跟着我一起起势?”许安归侧目看向秋薄,“之前在许都的时候你不耻党争,现在怎么会忽然想明白了,站在我这边?”
  秋薄望向许安归:“我希望……你们能幸福。若你过不了这一关,她也活不成。”
  “哪怕知道她在太子妃一案中故意攻你的心,你也甘之如饴?”许安归幽幽地问道。
  秋薄轻笑:“你不用再试探我的决心了。她是我师妹,你是我师弟。北寰家与我有养育之恩,你与我是师门之情,情于理我应该护着你们。”
  许安归必须在这里跟秋薄把所有话都说开。起兵造反,这是赔上身家性命的勾当。他不想强迫任何人与他共赴黄泉路。
  “如此,多谢师兄成全。”许安归向秋薄抱拳,转身若有所思地望向站在身后不远在与陈松说话的陈平。
  陈平看见许安归望着他,便带着陈松来到许安归面前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许安归道:“朝中的局势,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我这次回去,凶多吉少。你们就不要跟我一起冒险了。这是我与兄长的事,只要你们不掺和,不偏私,无论是谁赢了这一局对你们都没有坏处。”
  陈平蹙眉:“这几个月我们跟着殿下打仗,出生入死,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若殿下要起势,算我一个!”
  “我!也算我一个!”陈松立即跟上。
  许安归摇头:“你们不可意气用事,陈将军还在许都,你们要为你们父亲、你们陈氏一门着想。这件事,你不适合掺入其中。这次我命你为副将,点了五千许都将士随我出征,意在培养新一代军门。这段时间,你的做事风格大家都已经认可,即便我不在,你也可以撑起军门半边天。你们这一批跟我打仗的人,是军门新的希望。只有军门强大,才可保我东陵国祚绵长!你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许安归这话说得入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自己想提拔培养新一代军门的心思。他选陈府大公子陈平作为他的副将是多番考虑之后的结果。
  一则陈礼纪在朝廷深得陛下信任,凡事多做少说,很实在。
  二则是陈家儿郎有一股热血,愿意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陈礼纪很重视自己儿子的开蒙教育,家中设了私塾,所有陈家之后四岁便要进学堂开蒙。家中教导严苛。
  三则陈礼纪两个儿子,能文能武。
  陈平年长,随着父亲在军中历练,棱角已经磨得圆润。
  陈松虽然才十七,但是经常跟着秋薄一起跑江湖,为人伶俐。少年意气,难免有些狂妄自大,可许安归不认为陈松这性子不好,若是加以磨练,一定是一个精于谋略的大将军。
  这次,这两人跟着许安归,城墙防御壁夺回战中,骁勇善战,不畏生死,有胆识有武力。尤其是陈松,一手月影剑使得虎虎生威,说明其武学天赋极高,长此以往,必定能够追上他的脚步。
  无论是家世,才学陈家兄弟二人都是新一代军门的领军首选。
  他与许安桐的不过就是党争。
  许安归不会让陈家兄弟涉险,他们日后肩负重任。
  “你们与金吾卫留在岩州城,我与秋侍卫带着御林军先行回京师……你们局势稳定了再回来罢。”许安归语重心长,不等陈平回过味来,人已经翻身上马,跟着秋薄一起去了校场。
  陈松年轻气盛,不愿许安归就这样回去送死,拉住陈平的胳膊,道:“哥!安王殿下没有那么不堪!他怎么可能私藏物资?我们随他一起回去给他作证!”
  陈平负手而立,望着许安归离去,也不回应陈松。
  陈松见陈平还在犹豫,急得拉紧了陈平的衣袖:“哥!这事你还想不明白吗?!我们现在手上有八千骑兵,爹爹在许都手上有五千金吾卫。皇城现在留下的御林军不过三千!我们一万三对三千,难道还没胜算吗?我们就算是帮安王殿下起势,也不会输!”
  陈平甩开陈松的手,喝道:“胡闹!无端起兵那是乱臣贼子!许都只是招殿下回去核账,又没说要殿下的命。即便清王殿下是那么想的,也没摆到明面上来。但是我们起兵,那是明眼人都能看见的!我们起兵有什么理由?清君侧?哪来的君侧可以清?清王殿下贤明朝野上下无不称赞,他也是陛下的皇子,在陛下没有遗诏之前,清王殿下也可以成为储君。”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殿下回去送死!?”陈松到底是年纪小,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一圈,“哪有这样的事情!天下哪有这样绝情的哥哥!殿下与清王也是亲兄弟,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那皇位有什么好的!成为皇帝有什么好的?每天就坐在那个万人敬仰的金殿里,足不出户,不知天下民生,不看河山锦绣,不能策马奔袭,不能驰骋沙场!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个破位置到底有什么好的,会有那么多人想去争!”
  陈平心里一酸,垂眸看向比他矮半头的陈松,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臭小子,你不稀罕的东西多了。你不稀罕不代表别人不稀罕。而且自古以来,皇位之争,都是手足相残。安王殿下不想,清王殿下也不想。可他们身后还有无数势力,逼着他们去夺那个位置。我们都想天下太平,永无战事,即便是有战事,我们也只想效忠英明的帝王。这些时日你在公子身边看了学了不少,那我问你一句,安王有堪当大任之姿,难道清王殿下就没有了吗?”
  陈松愣了一下,回想起这几个月在季凉身边学习谋略,季凉与他分析的朝局——
  在朝堂之上,四皇子许安桐几乎是凭一己之力,轰然摧毁了纵横八年太子党与赵皇后的势力。
  那时候的情况是,太子薨逝,陛下重病,朝廷群龙无首,北边战事焦灼,南境军与南泽军队内争南境总领之权,南方水患严重,百姓民不聊生。
  东陵制定停战政策不过休养了八年,国库根本支撑不起战争、水患、流民的庞大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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