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作者:抱空山》第125/134页
李毓沉着眉目未语。
小周氏又道:“秀秀要知晓,这是你的机会,而机会总是稍纵即逝,你若想太多便错过了。”
李毓秀不声不响,心里也知晓小周氏说得是对的。
小周氏见她态度没有拒绝,正要趁热打铁,多劝几句。正这时,刘通从廊庑前进来了。
门口的侍女打起帘子,小周氏见他身后几人拿着匣子,知晓是他赎回来的典当物,不愿叫李毓秀知晓,便叫她回去了。
小周氏比对了那些东西,叫人送去库房,一旁刘通走前道:“夫人,虽说尽力赎回,却仍有许多典当出去的东西早已变卖,寻不回来了。”
小周氏心中想过此事,但也没有法子,只寄希望于李青溦从未见过那些,半晌凉凉地叹了一口气:“那便去当铺收一些差不多的东西填回来便是。”
刘通应了一声,又将另一道小小的匣子递给小周氏:“夫人,这是家主叫小人递给您的。”
李栖筠给的?
什么?难不成是放妾书?
小周氏眉头蹙紧,脸色惨白,挥手叫刘通下去方颤抖着打开那匣子。
匣子里放着的是几张地契,小周氏细细打量一番,突吸了下鼻子。
多少年府中上下都是小周氏打点,各类产业她心中也有数。这几张薄薄的地契,乃是李栖筠多年攒下的私房。
李栖筠先前说过重话,却没有不管她的死活,反而将自己手中的产业整合递给了她。虽没有多少,赎回县主的家俬都不够用,比起买扑更是杯水车薪。
可她了解李栖筠这个人,懦弱无为,死要面子却又有己无人。
他不会花用县主一分一厘的嫁妆,却愿意将他多年积攒的私产全部给她。或许是有不敢开罪太子殿下的原因。
可其它的,是他对她的情意。
小周氏不由心头一酸,眼睛一热,掉下两行泪来。
这么多年,虽有些事他叫她失望过。可不得不说他对她极好:无论好坏事总是想着她;这么多年也只她一个,未叫她受罪受气过。
她不由想起许久之前——她初见他的时候。他一身玉白襕衫,琼琼郎君,春衫玉冠同同僚行过长街,俊朗的面上连笑容都泛着光彩,性子呢更是软弱好拿捏,她随意编撰之事能骗得他满面的笑,能叫他落泪,能叫他满腔心疼。
这般好的郎君,若是能同她相知相守便好了——
她当时这般想,后来确实做到了。
可人是会不知足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满脑子想得是扶正,是夸赞争耀,叫旁人瞧得起她,贪心不足。
走到今日的地步,或许也是自作自受。
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只有在许久之后,蓦然回首的时候,才会惊觉,原来当年走得是一条歧路。
而在这条歧路上,她原来已走了这样久。
可能如何呢,后悔她也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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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旬,便是八月,李家众人具忙得脚不点地。
初一,李家族祠众位族老舟车劳顿特意从李家祖籍朔州过来请祖、祭祀。
李家往上五代,也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祖上也出过三公宰辅。只是到了这一代虽在朔州有公爵之位,但也俱没落。
李栖筠这一支本也是旁支,且人丁稀少,按理新妇祭祀族祠族老等也不会亲自来…
谁叫这旁支,竟出了一位太子妃!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平西王府。
李家的事, 未有多久便传了过来,李青溦对李家的人已没有什么期待,所剩的也只有平静, 闻言只是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仍忙着自己手头的事。
过几日便是中秋, 屋里的小几上摆着月饼和应节的瓜果等, 一旁,几个女官正将衣衫潮润后,置于熏笼上熏香。
衣衫乃是圆领天青金绣云凤纹理鞠衣,金绣云凤的直领对襟大衫等物, 乃是仪鸾司送来的太子妃冠服, 过几日的李家族祠需用上。
香气袅袅, 李青溦坐在绣墩上, 案上放了好些料子。
她面有沉思,问一旁的王女使:“陆…太子殿下平日里的衣衫, 可有什么喜欢的样式颜色?”
那女官正是先前去李家传过话的女官, 很是机敏聪慧,前几日是听了太子妃欲做中衣,此刻听她这样问,知晓太子妃是要给太子殿下做中衣。
她笑了一声,实话实说道:“太子殿下素日的衣衫不爱纹饰。”她笑指了一匹玉白的暗花绫:“太子妃不若选这匹, 柔软平滑,想必不错。”
李青溦看了几眼,唔了一声。
她瞧着是有些素?反正她的衣衫, 无论里外的, 若是这般的素, 她向来是不爱穿的。便又想到陆珵, 若她这般缝制出来的衣衫,他会不会觉着自己未上心呢?
李青溦正想着这些,突愣怔片刻,想起自己还不知晓陆珵衣衫的尺寸,面上有几分失笑,正要指人去问,瞧一旁王女使一眼,又有些不大好意思。
恰这时外头一阵喧哗,李青溦往外看一眼,原是小翠虎头虎脑地飞进来,撞歪了竹篾帘子,又将门口的蝇帚子给撞倒了。
门口,几个婆子正说着话。
“这几日已不那样热了,待过了中秋,将竹篾帘子拆掉好了。”
李青溦瞧了小翠一眼,突有了主意,叫人拿了纸笔来。
……
晚间,陆珵正从垂拱殿出了正门,正要上轿突见小隼飞过檐甃。
它落在一旁的矮树的树杈上,枝桠一动,近一月未见,这小隼显而易见地又胖了一圈,陆珵停下脚步,看它一眼:“何事?”
小隼啾啾叫了几声,露出脚上绑着的小木筒。
陆珵从那小筒中取出一小张绢布,上头的画着的东西倒也简单,乃是一个白衣宽袖着中衣的男子,手拿布棉尺比量自己的腰带。
倒也一目了然,陆珵轻笑一声,将绢布细细收好,吩咐一旁的裴三从马车中去取出纸笔,落了二字装进木筒中,又取了些肉干喂过小隼,才又将它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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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中秋在迩。
早早地,街上都家家箫管户户笙歌,到处飘着花香和玉桂香。平西王府也早就备下了瓜果供品。
李栖筠支人去叫李青溦过中秋,徐氏未同意,这几日府中事实在事多,他便也作罢了。
到了十五这一日,一大早,平西王便带了宋曜、宋岚,还有宋欢几个男丁到开府中祠堂行礼。以往中秋节都是在并州过的。宋家人丁兴旺,小辈自然也多,到了十五这一日自然十分热闹。今年虽是在京城过,人也少一些,但徐氏还是办得极为隆重,早早地开了正门,又吊了玻璃大灯。
到了傍晚,天幕四沉,府中一片张灯结彩,灯彩氤氲。
月升拜月之事,向来是女子之事,李青溦早早收拾过,同徐氏从抄手游廊过愣,进了正屋堂前月台。月台上焚沉香、禀风烛,吊了羊头灯笼,桌上陈设瓜饼和各类果品,地上铺着拜毯锦褥,李青溦盥手拜过月,才出了正房,到了屋后的园子里。(1)
正是八月,夜凉如水,桂花浮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边。
风动树影,传过一阵阵的闷香,有桂香,也有酒香。一阵劝酒声传过来。
“京中多得是什么留香酒、蔷薇露之类的小酒,却并未见识过我们并州的烈酒。既要做并州的女婿,便须得过了老夫这一关。”
是平西王的声音,离得远李青溦也未听全,只是听见平西王似要喝酒,不由走前几步,有几分不赞同:“什么过不过关的?外公要灌谁呢?”
“上了年纪便要少饮一些,黄汤又是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