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作者:抱空山》第33/134页


  ——
  方才李青溦听见那华服公子报菜名般说个不停,正有几分尴尬,也不知该不该走。
  突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她的手腕。他掌心有丝丝灼热牵引着她走,直走到另一侧才停下。李青溦脸颊微烫,从他手里把自己的小臂抽出来。
  陆柃见着这一幕不由偷笑。见旁边有卖香饮子的推车,脸转到一边一边挑着瞧一边看向陆珵,神色却有几分揶揄:“四哥莫气,请你和青姐姐喝香饮子,很甜的哦。”
  陆珵不说话。垂眼见李青溦桃脸沁起一层粉。微微抿唇将手里的红豆香串递给她。
  李青溦怎好意思收。
  陆珵道:“下次想买许就碰不到了。你若真的有心,昨夜的线香多送我些便是,很有用。”
  李青溦心想是这个道理。她也不是多么矫情的人,眼神往他手上瞥一眼,便接了过来。
  ——
  因是清明,夜间的古绛镇桂树流瓦,千树如昼,人来人往。放河灯之地乃在寺庙后山玉池里。
  本来是陆柃陪着李青溦一起去的。
  陆柃走了几步,瞧见不少锦衣男女握荷灯上山,多得是夫妻共同思悼亡人的。
  她何其有眼色,哎哟一声,只说自己香饮子喝多了脑袋不舒服,不得上山了。将买来的河灯一股脑地塞给李青溦。
  “四哥,你陪青姐姐去吧。”她挤眉弄眼地冲着陆珵说,一溜烟地跑远了。
  说是喝多了香饮却是头疼,跑得却是比兔子还快。真叫李青溦不得不怀疑她着男装就是为了行止方便一些。
  她不由回头看陆珵。他高大的身影站在一边,朗如玉山。她心想着若他不想上山,她自己去也是可以的,话未出口。
  “走吧。”他从李青溦手里接过花灯,只言此两句。
  李青溦点头顺着青石阶往上走。
  他行在她身后。一时无人说话,气氛却一点都不沉闷。
  许是温润平和的人就是这样,有自带的气场。无论说什么,或是不说什么都只让人觉出舒服和满满的安全感。
  前方隐有人,行了半天李青溦听见淙淙的水声,转过几棵树,有一条青石小路,路的尽头就是那一大片光润的池水。月光肆意挥洒,水面上暗光浮动。
  一盏盏橘黄的河灯将水面染的明媚,四周三三两两的人站在河面上双手合十祈福。
  李青溦选了一处石阶,取出火折子,将手里的河灯一盏盏小心翼翼地捧入池中。荷灯被烛光映的微微发橘,晶莹剔透,在光华宁静的池水中打着旋儿。
  她乌发被明灯打成暗蓝,衬得一张脸莹白如玉,似半盏旁落的月光将将落下。
  李青溦祈过福后,眼睛瞧着半池的河灯:“每年的清明,大家都会来放灯,你说世上人真的魂灵或是有来生吗?”
  世上万事讲究心诚则灵,但如果有,那为什么她从未见过她娘亲,如果没有,又有这么多人来放灯祭祖呢?
  陆珵未信过人死后会有魂灵,也未信过人会有前世来生等怪力乱神的说法,但他能理解坚信此事之人是何等想法。
  “无论有或没有,当人祭祀先祖,赐福请愿时,许只是寄托想念,如有可能,叫天上之人看着,你过得很好万事顺意。”
  李青溦微微垂着眼睛,一张莹白的脸看不清表情。半晌,她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看向他:“你说得对,也望你以后万事顺意。”
  她嗓音泠泠,是珠玉相撞。
  陆珵将她说的话听在心里,将万事顺意四字在心中默念两遍,轻轻蹙眉。
  他生来便是储君,受教孝与仁、君臣之礼、克己修身,是以性情平和。他肩负无数。知力所不能及,平生万事只尽全力而为。
  他从未有过什么想要的东西,也从未将顺意二字放在心中。
  他看过去。恰她也看过来。风将水面吹得满是皱纹,四目相对。陆珵听见自己胸腔,沉重又轻快的心跳,那般鲜活。
  乃是从前从未有过之事。
  ——
  山下。
  陆柃捧着杯熟水大肆采买,用得着用不着地买了一堆东西,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怀中捧满了东西,简直走不动道。
  李青溦叹为观止又有几分无语,戳她额角:“说着未带荷包,果真是骗我来着。”
  陆柃手里头捧着一杯熟水。笑盈盈地挨了她一下弹。见她神色平和,未见什么。眼见她四哥跟在后面,又凑过去瞧他神色有无异样。
  他神色有如冬日湖面,沉静异常。乃是白腿小隼落上去都会打滑的程度。什么嘛,什么都看不出来。陆柃觉出几分无趣。
  几人收拾妥当又回静庄。
  一辆车轿用来装陆柃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陆珵便坐到了她们车驾的轿外。
  进庄子的官道平滑,先开始李青溦和陆柃还一句搭一句地说着话。等车驾走了一截,陆柃却未有动静。想是逛久了睡着了的缘故。
  一时静默,只有车声辘辘。
  陆珵闭目养神,突一只手轻轻地拽动他的衣袖。陆珵低头,见着一只手掀开车帘,半截藕似的小臂戴着那串儿红豆香珠。
  陆珵视线从她臂上移开,轻言道:“怎么?”
  李青溦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我有一事问你。”
  陆珵坐直身子,侧耳过去。
  “你是当真怕黑吗?”身后之人笑问一句,“可夜里能有什么?”
  陆珵有几分茫然,问道:“什么?”
  李青溦笑言:“我也是听柃妹妹说的,也不知是不是她们胡说八道来着。”她轻咳一声,“若是你觉着此事不好回答不说便是了,我想着也是空穴来风呢。”
  只是方才陆柃睡着,她一时无聊,突然想到此事才出口问。不过仔细想想便是空穴来风。他若怕黑也不会晚上同她上山了。
  陆珵一时未言,思忖片刻,倒是想起了这件事的出处。
  那当是十年之前的事情,陆珵曾因救落水的陆柃,在寒湖许久着了一次风寒。那次的病来势汹汹,引起了咳疾和弱病,病去却如抽丝。拖拖拉拉地许久不见好,太医言明不能受累受寒,他手中的功课只能放放。
  姨母接他去寒园里调养。寒园中日子闲适地叫他无所适从。他便常在傍晚抽空去书阁里读书,再趁深夜摸回屋中。
  一日,才是傍晚。书阁中突然摸进一个小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小姑娘粉妆玉琢, 白白净净,头上扎着元宝髻,身着一身玫瑰红万字流云妆花小袄, 蹑手蹑脚地进来。冷不丁地对上他的视线, 吓得险些跌在地上。
  陆珵一把将她捞起来, 又继续看书。
  小姑娘站在一边, 瞧见他眉目如描,脸色却十分苍白,看着不似凡人。忍不住想戳动他一下。
  冷不丁陆珵掠下一眼,小姑娘动作一滞, 伸手戳了戳桌子旁的水注。她折下花盆一枝兰花插进去。打量他许久, 缓缓开腔:“我从未见过你。”
  她虽只是个小姑娘, 但既说了话, 陆珵自没有不理会人的傲慢。
  “我叫陆珵。”
  小姑娘哦了一声,“我叫李青溦。”
  陆珵想起, 前几日, 他姨母有言自己的密友清平县主过几日要在此地小住几日,瞧她的年纪,当是那清平县主的女儿,点点头,又不应声了。
  李青溦看他神色淡淡的, 耐不得闲。有心吓唬他,压低了声音:“我听闻此地夜间有小狸妖作怪,最爱幻化成小姑娘的模样, 看着唇红齿白的, 实则是吃了人的。你自己一个人在此地, 难不成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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