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作者:糯团子》第206/291页


  秋雁捂唇笑:“姑爷放心,这香膏少夫人喜欢得紧,姑爷今夜定不用睡书房了。”
  宋令枝急红双颊:“――秋雁!”
  秋雁抿唇退至一旁,眉眼半点悔意也无,嘴上却道:“少夫人恕罪,奴婢日后再不敢了。”
  尾音难掩笑意,揶揄尽显。
  宋令枝恼羞成怒,想打人。
  贺鸣笑着拦下:“今日便是枝枝喜欢这香膏,我也是要睡书房的。”
  宋令枝怔怔:“还是在纂修国史吗?”
  贺鸣颔首:“是,还有前日在明府的赏花宴作的诗,明兄托我誊抄出来,他想制诗集用。”
  纂修国史工程浩大繁重,不可能急在这时。
  只是不知为何,上面催促得急,贺鸣也不敢耽搁,日夜案牍劳形。
  若非这几日沈砚身子欠安,怕是翰林院众人连喘口气都不能。
  “沈……圣上身子欠安?”差点说漏嘴,宋令枝忙忙改口。
  贺鸣颔首凝眉:“这两日陛下也不曾上朝,只是陛下年轻,想来不日便好了。”
  ……
  乾清宫外。
  夜色如墨,皓月当空。
  一众宫人手持羊角灯,穿花抚树,噤若寒蝉。
  太医战战兢兢跪在廊檐下。
  寝殿内,四面角落各设一方鎏金珐琅铜炉,滚滚金丝炭燃着,榻前长条案上,亦供着银火壶。
  地龙烧得火热,寝殿犹如坠入盛夏。
  便是如此,榻上的人依然身子冰冷,一双剑眉像是染上冰霜。
  沈砚双目紧阖,手背上扎着数枚银针。
  案几上红烛摇曳,烛光跃动在沈砚眉眼。
  岳栩脸色凝重:“孟老先生,陛下何时能醒来?”
  沈砚昏迷两日,朝中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不时打发人来乾清宫打探消息。
  若是两三日,岳栩尚能瞒下去,可若是长此以往,朝中众臣定会起疑。
  孟瑞沉着脸,眉宇笼罩着阴霾:“若老夫没猜错,陛下今夜应能醒来。只是如今销金散侵入五脏六腑,若是再寻不到玉寒草……”
  孟瑞摇摇头,“怕是陛下……也撑不了多久。”
  岳栩瞪圆双目:“怎么会……”
  他单手握拳,“若不行,我再亲自去趟弗洛安。南海那般大,总能再寻上玉寒草的。”
  孟瑞长长哀叹一声:“先前老夫曾为贺少夫人诊脉过,许是有玉寒草,她如今体内的销金散所剩无几。”
  若是再有一株玉寒草,宋令枝便能痊愈了。
  岳栩不明所以,一头雾水:“陛下还病着,你突然提贺少夫人做什么?”
  寝殿孤寂空荡,支摘窗半支,隐约可见窗外的明朗夜色。
  孟瑞背着手,身子佝偻,斑白双鬓落在深沉月色之中。
  他轻叹一声:“闲聊罢了,还不是前日去宋府,宋老夫人寻我要了一张方子,说是求子用的。”
  宋府上下,也就一个宋令枝,宋老夫人为谁而求,显而易见。
  孟瑞声音轻轻:“贺少夫人如今的身子虽然大安,可若是真有了子嗣……”
  青纱帐慢后,忽的传来低沉喑哑的一声。
  “……孟瑞,你是当朕死了吗?”
  孟瑞越过缂丝屏风,双膝跪地,喜不自胜:“老夫不敢老夫不敢。”
  他跪着上前,一一为沈砚取下银针。
  孟瑞的医术在岳栩之上,有孟瑞在,岳栩自然不曾不自量力上前。
  只垂手静静侍立在下首。
  沈砚一手揉着眉心,乌沉晦暗的一双眸子凌厉淡漠。
  “……朕昏睡多久了?”
  岳栩毕恭毕敬上前:“回陛下的话,两日有余。”
  他低声,一字不落将这两日朝堂上的动静告知沈砚。
  沈砚不在,朝堂上诡谲多变,短短两日,已经有人开始不安分。
  “陛下,先太子的旧党怕是都知晓销金散一事,陛下连着两日不曾上朝,他们怕是早起了疑心……”
  沈砚漫不经心,他垂首低眉,轻轻拨动指间的青玉扳指。
  “急什么。”
  沈砚唇角勾起几分冷笑:“传令下去,从今夜起,乾清宫外不得外人进出。将太医院众太医召至乾清宫,非召不得进出,若有违令者,杀无赦。”
  沈砚眸色狠戾阴寒。
  岳栩瞳孔骤紧。
  沈砚此举,无非是想装病,引出旧太子残党。
  岳栩抱拳拱手:“陛下,若是旧太子一党将销金散喧之于众……“
  皇帝身中剧毒一事若是让众人知晓,天下必定大乱,届时朝堂动荡,沈砚的皇位必然不保。
  岳栩伏首跪地:“臣恳请陛下三思。”
  沈砚目光淡淡,视线冰冷森寒:“朕意已决。”
  孟瑞亦伏首跪地:“陛下三思。”
  他轻声,“陛下体内的销金散已遍至五脏六腑,若是再寻不到玉寒草,怕是性命难保。老夫自请前去南海,为陛下寻玉寒草。”
  沈砚唇齿溢出一声冷笑:“孟老先生不是发誓此生不再为医吗?且你如今,也不再欠朕了。”
  孟瑞伏地,又拜了三拜。
  “老夫确实不曾欠陛下什么,只是老夫……”
  他眼中含泪,一双混沌眼珠子水雾迷漫,“老夫欠十年前的三皇子一个承诺,还请陛下应允,准老夫前往南海。”
  寝殿幽幽,静悄无人低语。
  孟瑞低着头,久久不曾起身。
  良久,头顶终传来沈砚轻轻的一声:“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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