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摇》作者:盛晚风》第146/217页


  云映脸色尚有几分苍白,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小腹,她其实不太喜欢孩子,因为以前总哄小孩,哄的很累。但她也有能接受自己怀个小孩的时刻,那是在几个月之前。
  那时候的赫峥不会这样关心她,他总是冷冰冰。
  他像一道光影,抓住了又好像没有彻底抓住。
  那时候她的想法并不复杂,就像那天在小木屋里一样。在他们之间的相遇,相处,对视,交谈都还不多的情况下,她就已经想要占有他。
  方才她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那么一瞬的尘埃落定。
  不用迷茫了,也不用纠结挣扎了,好像上天终于代替她做了决定,她闯进迷雾,迷雾包裹住她。
  似乎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第66章 期望
  暮色下的晚风徐徐进房, 掠动桌幔。
  云映把手从小腹上拿开,他们之前对此从未做过防备,怀孕再正常不过, 也正是因为没做防备,所以她对此有着点心理准备。
  但那是之前, 是宁遇未曾回来之前。
  那个时候她以为她跟赫峥真的会一起走到白发婆娑,或者在她能够向后展望的十年里,他们会在一起。
  赫峥失望也好, 不失望也好, 其实她很好奇他的想法。
  然而隔了半晌,赫峥缓声对她道:
  “我在想, 你刚才还没回答我, 不能行房的话, 我能不能搂着你睡觉。”
  ……
  云映与他对视片刻, 然后又低头喝了口水, 把瓷杯放在桌案, 拿起筷子道:“算了, 还是吃饭吧。”
  赫峥吃不下去了,但她胃口挺好, 那盘猪圈味儿的汤被撤了下去, 房内又开了支摘窗透风, 她舒服多了。
  赫峥坐回了她对面,就这么看着她吃饭。
  云映吃了两口,察觉到赫峥还在看她, 她捏紧筷子, 然后抬头道:“我方才只是说如果。”
  既然没有怀孕, 那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她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云映可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气氛沉默片刻。
  赫峥抿住唇, 继而突然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想跟你行房才说喜欢你吧?”
  他半阖起眸子,神色带几分匪夷所思,眸光晦暗,好像这是一件连陈述出来都觉荒谬的事。
  云映被他看的心虚,连带着也产生了自我怀疑,她道:“你想多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
  赫峥看起来并不相信,他嗯了一声,甚至连解释都觉得费劲,只是盯着她沉吟道:“也是,这样荒唐的东西一般人问不出来。”
  她怀疑赫峥在讽刺她。
  云映把青绿的笋片叠在米饭上,问赫峥:“你还没我吃得多,真的不吃了?”
  然而这虚惊一场的闹剧还不算彻底结束,泠春从房内慌忙跑出,脚步急促去传家医,出了院门沿着石径走到头,一个转角差点撞到了宁遇。
  男人闪身躲开,然后抬手稳稳扶住了泠春的手臂,泠春这会正着急着,满脑子都是自己可能有小主子了,见状慌忙道歉:“二公子!奴婢莽撞,请二公子恕罪!”
  宁遇收回手,目光扫过她的脸,问:“泠春姑娘,这样着急是去做什么?”
  泠春低着头道:“奴婢去请大夫。”
  宁遇蹙起眉:“小映怎么了?”
  因方才跑的太快,泠春这会呼吸还有些不畅,她没有多说,只语速飞快道:“我家夫人方才脾胃不适,我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她心里急着,道:“二公子若是没旁的事,奴婢就先去请大夫了。”
  泠春转身踏上廊檐,宁遇静立不语。
  脾胃不适的话,她为何脸庞泛红,隐有喜色。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天色越冷天暗的便越早,宁遇垂下眸,然后继续向前,去往镜水斋。
  镜水斋是赫延书房,平日是他会客与人议论之所,当初与秋水斋是同个时段修筑,只不过秋水斋修了后就一直闲置,直到宁遇回来才翻新住人。
  一路畅通无阻,宁遇走进镜水斋院落。
  赫延公务繁忙,一般晚间都会留在镜水斋,不会回房与苏清芽一起,至于那些侧室妾室也是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去一趟。
  他过去时,赫延少见悠闲的在院子给他那盆被养的翠绿繁盛的内门竹浇水。
  他进门,道:“父亲。”
  赫延回头道:“过来了,你先坐那,我把这点水浇完。”
  竹叶纤细轻垂,竹竿硬朗细长,即便夜色给蒙了一层暗影,仍能瞧出浓翠碧绿。
  宁遇道:“父亲这竹子养来有段时日了。”
  赫延嗯了一声,不慌不忙的浇了水后才转身擦了下手道:“也有好几年了,那年我初才兼任尚书,峥儿送来的。”
  宁遇道:“原来是大哥送的。”
  赫延坐在宁遇面前,回头看着那挺立的竹,声音低带着几分感慨:“这么多年,他统共也就送了我这么盆竹子。”
  听说还是雾青选的,挑的是最名贵的那一棵,很是难养,稍不注意兴许就死了。
  但他这样一日一日的养着,五六年就过去了,赫峥没再送过他旁的,这盆娇贵的竹子反倒长高了不少。
  宁遇垂下眸子,听着这语调间的不满。
  他初来赫家时,了解过几分赫峥与赫延之间的关系,那会他总觉得这对父子像是刀与持刀人的关系,赫峥是那把刀。
  他们之间来往不多,关系更称不上好,平日若非有必要,赫峥不会来找赫延。
  很显然,赫峥不喜他的这个父亲。
  这一点倒是跟他很相似。
  他伸手给赫延倒了杯茶,没有多评,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父亲这些年,送过大哥什么吗。”
  赫延眉心动了一下,知道宁遇这话是在暗讽,他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你们都长大了。”
  宁遇嗯了一声:“长大委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赫延低头抿了口茶,然后抬头,透过宁遇的脸,还能窥得几分当初那个女人的模样。
  那个女人跟褚万殊其实没那么像,他们差别很大,褚万殊美艳又炙热,高高在上,让人仰望,轻易就能灼伤别人。
  他跟褚万殊第一次见面时,褚万殊穿着一身蔷薇红的衣裙,慵懒靠在水榭内,丫鬟奴才站了一排,春光融融,少女笑的张扬明媚。
  他看了她很久,看日光落在那张明艳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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