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旅》作者:光合噪声》第9/52页


  她自己不也是吗,想着再帮助一些人,不是善良,而是赎罪。人就是这么矛盾,即使已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也不能说永远没有做过错事。
  金语语终于从呆滞中脱离出来,她用力站起来,膝盖狠狠撞上餐桌。
  言早看过去,一时之间,金语语还有点分不清想象和现实,她干涩的眼眶中涌起眼泪,又在触碰到言早视线时带着惊恐别开眼睛。
  “你 !”她只是开了口,却没有说下去。
  言早了然,金语语应该也想起了什么,甚至和她一样被拉回记忆中。
  如果说她扮演的是看客,金语语是施暴者,那“他”在哪里?
  她转过头看坐在身边的柏严,企图从中窥得一些颤抖或者动摇。
  但言早发现什么都没有。
  看到言早看他,他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一个笑,其中复杂的意蕴甚至来不及言早去揣测。
  然后他递给言早一片纸巾,“擦一下吧。”,柏严对她说。
  言早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手掌亮晶晶得,上面都是汗水和泪水。


第7章
  言早接过纸巾,慢慢地擦干脸。
  在她擦脸的时候,柏严还帮她把餐盘上的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递到她面前,这是刚才打饭时食堂阿姨附赠的。
  对面的金语语已经坐下,膝盖的疼痛现在才反应出来,她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用手胡乱地擦了擦眼睛。
  言早也不管她刚才对于食堂饭菜的猜测了,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把喉咙涌起来的酸和涩冲掉。
  柏严没有提出问题,好像她们两个没有任何奇怪之处。言早看他淡定的样子,慢慢平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言早很信任他。
  她也会对他做出一些不好的猜测,但是猜测是一回事,信任是另一回事。
  虽然他是这些人中她最陌生的,但他让她感觉到安心。言早在和其他六个人接触的时候,总会没有由来地感受到厌恶和烦躁。
  何美娜抬头,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言早和金语语身上的不对劲,她放下勺子,问:“你们怎么了?”
  周滂也看过来。
  言早不愿意说,没想到金语语比她还要早开口。
  金语语垂着头,声音有些低沉,和言早之前听过的她尖尖细细的声音截然不同,“没什么 刚才就是太害怕了。”
  没想到金语语会隐瞒,不过也算有道理,这种离奇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一定会有人信,虽然现在他们已经陷入离奇中。还有另一个更靠谱的理由, 金语语不愿意承认。
  哪怕言早也不愿意面对自己曾经是一个懦弱的旁观者,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金语语当然不想开口说自己做过什么。
  即使到现在,他们也没有一个人重新提起“他”,即使“他”充斥着他们每一分每一刻。
  “他”就是他们房间里的大象,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又默不作声。
  其他人又看向言早,言早沉默地附和着点头。于是也没有人追问下去。
  见路人都差不多散去,他们所在的角落已经成了安全区域,周滂小声地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他搓搓手指,显得有些激动,“我们现在就好像在一个程序里。”
  所有人都认真聆听,周滂越说越快,“距离我们越近的人, 我是指关系,也就越生动,而距离我们越远的人,程序就越粗糙。”
  他用了“生动”,和言早之前想的一样,但是言早却没有感觉同样的激动。
  言早不想听他在说什么,那种浮躁感又侵袭了她。
  她用铁勺不断地戳弄餐盘中还剩下一半的饭,脑子里不住浮现出刚才闪回的场景。
  那个瘦弱的肩膀、那截白皙的脚踝
  可其他人不像言早。史沉拍了一下桌子,他面色涨红,竟然有点结巴,“那、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现在在一个游戏里吗?”
  他声音中透露出一些希冀:“就、就像是小说里的全息游戏 ”
  何美娜把餐盘往前一推,打断他:“拜托,那只是一个比喻好吗。这是2020,又不是2060,哪儿来的全息游戏。你还真的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啊?”
  罗郁带着不忿替史沉说话:“难道你就没有想象过吗,假如这只是一个游戏 ”
  假如这只是一个游戏 是的,他们都希望这只是一个不用负责任的游戏。
  言早又喝了一口牛奶,开始烦躁地咬吸管。
  下午回到教室上课,他们一行人都有些憔悴。
  整个午休时间他们都由周滂引导,坐在食堂讨论这个世界。
  但除了那些显而易见的错误:硕大的太阳、相似的脸、只会执行指令的同窗以外,他们没有讨论出任何有用的结果。
  言早清醒地明白,这一切都和“他”息息相关,可他们绕来绕去,就是不提。
  七八节课是两节英语连堂。
  英语老师有一头漂亮卷发,她笑着点名,轮流抽人做题。
  言早还有些期待,柏严在早上提示她,这里没有“他”的位置,那现在英语老师会不会点到“他”。
  结果是不仅仅没有“他”,他们一行人的名字都被跳过。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大家可以选择在教室里上自习还是去操场活动。
  中午在食堂发生的事,就让他们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他们刚开始时想象的那么美好,怎么可有穿越重生的好事降临在他们这群做错了事的人身上。
  好事不会有,坏事还差不多。
  就算没有像言早或者金语语一样被拉回记忆中,可连周滂和何美娜即使不承认,也不再嘴硬, 构建出这一切的,除了“他”还有谁。
  而“他”一直也没有出现。
  体育课,他们都选择了留在班中。班里的人稀稀落落,但是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看来他们至少有在现在自由选择的权利。
  熬到下课后,这次没人来催他们去食堂。
  既然不是必要去的,那言早也不打算离开教室。
  单纯的害怕并不占特别多,言早只是本能地抗拒在校园中其他地方停留,就像她当时不愿意进这栋教学楼一样,她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也或许,不是不好的事情。
  教室一下子变得空荡,整个下午金语语都没再和言早说话,言早从她的行动中读出了一点躲避。不过她一定饿得够呛。所以她拉走了罗郁和何美娜,史沉和于泽辉也和他们一起。
  除了她,只有周滂也留下。
  言早坐在角落的座位,班级中只有中排的周滂,她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他一直伏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学霸难道被拉到“游戏”中也要为高考而奋斗吗?
  言早紧绷的心在这个下午稍微放松后,想到这个想法甚至有点想笑。
  青春期的周滂有些瘦小,脸上还有厚厚的镜片和青春痘,比不上于泽辉清秀和史沉高大健壮,即使算上柏严, 他是他们中间最好看的,但言早对他也没什么印象。言早能记住周滂的名字纯粹是因为他学习好。
  学生时代,学习好就像是一块免死金牌,总能让人忽略掉很多成绩以外的事情,可再往后走就没有这样单纯。
  柏严手中拎着餐厅超市的塑料袋放在言早的桌面上,言早才发现刚才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出门了。
  柏严拿出一袋面包,递给她,声音中带着安慰:“我看过了,没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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