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桃花照玉鞍》作者:曲小蛐》第183/281页


  “厉无欢,”穿着嫁衣的女子撇开了脸故意不去看他,只是脸颊上起了薄红,不知是恼怒还是羞赧,“大典前是不能见面的,谁许你私闯进来的?”
  “我可不是厉无欢。”
  那人声音似笑非笑。
  “嗯…?”陈见雪下意识地回过头。
  这一抬眸,她便看清了屋内景象,这座阁楼本就依山而建,后窗更是林木掩映下的悬崖峭壁,偏那厉无欢就大敞着窗户,倚着墙靠坐在窗沿上,一条长腿搭在窗外,另一条支起来,虚虚踩着窗棱。
  看着一不小心,就要翻进身后那茫茫无尽的悬崖雾色里去。
  万一飞剑召来得不及时,都有可能摔个粉身碎骨。
  陈见雪登时变了脸色,她上前一步。
  却见厉无欢正巧从窗柩上跳了下来,落进屋内,身影一晃,就到了她面前。
  陈见雪后腰叫他抵住,向前一勾。
  她便撞入了他怀中。
  偏厉无欢还要俯下身来,凑在她耳旁低低地笑:“我分明是来抢新嫁娘的,哪是什么厉无欢呢?”
  “…厉无欢,”陈见雪轻叹,“你好生轻浮。”
  那人一怔,旋即靠在了她肩上,低笑出声:“是么,我还以为你只喜欢我这样的?”
  “……”
  陈见雪脸皮最薄,不喜欢在这种言语里和他掰扯,也知道掰扯不过。
  她干脆挪开话题:“你不在迎亲队伍中,还换了一身青衣,是偷偷跑去哪里了?”
  “唔,在山中闲逛,拔了几颗钉子,顺便……”
  “钉子?”
  陈见雪奇怪地仰头,刚要追问。
  就见厉无欢忽地从身后露出另一只手,掌心中握着一整簇七彩斑斓又形状各异的花束。
  陈见雪望得一怔。
  这些花她多是认得的,那束银蓝色的碎星似的,开在乾门山门内最南的深涧涧底,名为霜落;这簇形如蝴蝶的黄色小花,应是北边寒泉下密林中,藏在那些茂密林木中难得一见的绥绯草;还有这几株只生了单瓣的兰芍……
  “你今日一早,难不成是去跑遍了乾门山门内的千里青峰吗?”
  “可不是今日,”厉无欢抱着她笑,“是从昨夜就开始了,不然怎么跑得完找得到?”
  “……”
  陈见雪感动又无奈,眼窝都有些湿潮,她只好接过花束,低头去嗅那些或浅淡或馥郁的花香。
  垂眸间,她无心问道:“不是去拔钉子了?什么钉子?”
  “……没什么。”
  厉无欢笑着,从后将人抱入怀里,“你会知道。”
  “嗯?”
  “好了,今日可是我们的大婚,不要问那些无趣的问题了,”厉无欢勾握住她的手,“反正吉时未到,不如我带你去乾门的千里青峰间好好游玩一番,如何?我昨夜到今日,看到了好些漂亮的景色,就想带着你一起看看呢。”
  “啊?可是迎亲的轿子待会就要……”陈见雪有些迟疑地指向身后房门外。
  “全是些繁文缛节,不须浪费时间。祭天行典前,我们能回来不就好了?”
  厉无欢说着,抬手召起飞剑,腾空于窗外的云雾之间。
  “今日大典前,你不是陈见雪,我不是厉无欢,我们只做我们自己就好。”
  说着,厉无欢拉起陈见雪,朝窗外云雾间一纵。
  陈见雪吓得猛闭上眼。
  但还是没有召出自己的飞剑。
  ――砰。
  两人轻落到剑身上。
  陈见雪提起的心一松,抬手下意识就想捶厉无欢一把:“你要吓死我吗?”
  “吓到了?”厉无欢笑着握住她手腕,将人揽入怀中,“看你跟我跳得这样毅然决然,还以为你要跟我殉情了。”
  “…哼。”
  长剑载着剑身上的两人,破开云雾,朝着乾门内秀美绝伦的千里青峰遁去。
  碎开的云雾徐缓合上。
  日色绚烂,美得如梦幻泡影。
  -
  吉日过午,两位一同“失踪”的道侣,终于也一同来到了奉天峰上行祭天典的广场。
  陈青木黑着脸坐在上首,长老们也是一个比一个神色无奈。
  看在是这两人的道侣大典当日,终究全都忍下了,没哪个长辈出来指责一番他们的任性妄为。
  陈见雪有些赧然地给父亲告了歉,被急得热锅蚂蚁似的几个师妹带到一旁补妆。
  唐音正不满地给陈青木传音:“掌门师兄,我怎么觉着,见雪自从和无欢这小子走到一起,愈发地有些不像她了?她以前跟在寒渊尊身后那时候,可是最知礼节,守规矩的。”
  “这有什么办法,”陈青木叹气,“女大不由爹啊。”
  “……”
  修者的道侣大典,与凡间那些大婚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多了一道祭天典之外,前面的仪程基本相近,连“拜堂”的部分都差不许多。
  只不过在凡间是叩父母,而这里拜的是师门长辈。
  行了三拜礼,又给陈青木这位既是掌门又是父亲的长辈奉了双盏茶后,便是道侣大典的最后一道仪程――
  祭天典了。
  祭天台上,只许两位道侣上台,到青铜香鼎前行礼、拜奉、燃香祭天。
  陈见雪循着仪程,一节一节同厉无欢走过。
  直到最后,两炷香并首燃起。
  陈见雪刚要挪开手腕,将香插入香鼎中,就忽地被身旁伸过来的手握住了腕骨。
  她一怔,抬眸:“无欢?”
  厉无欢没有说话,只无声地垂着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莫名的,一种难以言喻而又不可阻挡的恐慌,如潮水般漫过陈见雪的心口。
  那个天生有缺的心口空隙被它灌满,却更加空洞而胀痛。
  陈见雪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无欢,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我们先走完祭天典好不好?就差这一步,我们就能……”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厉无欢突然问道。
  “什…么?”陈见雪一怔,“无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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