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双枝》作者:鹭清》第5/147页


  闻言,萧祁墨眼眸微垂,静默稍许。
  而后唇角一弯:“是啊。不……已经很自在了。”
  “有吗?”他刚说完,又抬手一摆,“算了,懒得想这些了。嗳,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萧祁颂望过来的眼眸亮晶晶的。
  他一猜便知道,定是与卜幼莹有关。
  萧祁墨垂首抿了一口茶,视线并未与他交汇,只淡声问道:“什么忙?”
  “嘿嘿,是这样的,小妹说明日会请母后懿旨,把阿莹接进宫来小住一段时日,你……可不可以帮忙去送懿旨啊?”
  话音刚落,萧祁墨眉梢一挑:“你让我去抢宦官的活儿?”
  “当然不是!”他旋即正色反驳。
  但很快又换上副笑意盈盈的脸,或撒娇或恳求道:“哥,你也知道我今日闯祸时阿莹就在旁边嘛,她今晚肯定要担心我的,可那些宦官除了传令外其余的一概不敢说,你就帮帮我嘛……”
  萧祁墨眉眼低垂,隐在杯口蒸腾而起的热气中,辨不清神色。
  他慢悠悠小饮一口,抬起清明的眸子望向他,流露出些微笑意,张了张唇:“好,我帮你。”
  -
  卜幼莹昨晚果然被父亲教育了一顿。
  自从搬来上京城,他们便时常叮嘱她,今时不同往日,身在高门便不免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一言一行皆要注意。
  特别是与二皇子之间。
  她当时满脑子都想着夜里的灯会,便随口答应下来,等真出了门哪还记得这些话。
  若不是那摔碎的玉佩提醒了她,也许她到灯会结束都不会想起来。
  可提醒了也无用,萧祁颂最后还是闯了祸,父亲本就不喜他,现下更是不悦,连累她也被教育了一顿。还罚她这一个月都不许出门,只能待在家里自我反省。
  于是今日她便坐在窗前,撑着脑袋愁眉不展,望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梅花长吁短叹。
  也不知祁颂怎么样了,以萧伯伯那个脾气,免不了又得挨一顿打。
  哎……爹爹说得没错,他总是不让人省心。
  正想着,春雪蓦地从院门口小跑而来:“小姐,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卜幼莹瞬间坐直,一双杏眼方才还暗淡无光,现下便同那坠了星河似的,伸长了脖子朝春雪望过去。
  “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祁墨哥哥来啦?”她抓着春雪的手急忙问道。
  后者如捣蒜似地点点头:“奴婢看得真切,是太子殿下没错,听说是陪同宦官一起来送皇后懿旨的,现下正与老爷夫人在大堂说话呢。”
  她这一说,卜幼莹才想起来,昨日阿芸的确同她说过,要向皇后请旨接她去宫里小住,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祁墨哥哥怎么也来了?传旨哪里用得着劳烦太子大驾啊。
  难道是……
  她猛然反应过来,一定是祁颂怕自己担心才求他过来的!
  想罢,她当即便要拔腿出门,可刚跑到门口,母亲高氏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女儿兴冲冲的模样,叹着气摇了摇头:“你瞧瞧自己,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阿娘都同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是上京城,你不可……”
  “好啦好啦。”卜幼莹眉间蹙起,撅着唇转身一坐,面色不耐道:“您都说了多少遍了,您没说腻我都听腻了。上京城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您为何总要将它形容得能吃人一样?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我看那些世家子弟就没这么多规矩。”
  闻言,高氏再次长叹一声:“罢了,你年岁小,不懂这些也正常。”
  说完,又看向春雪,吩咐道:“去帮小姐收拾些衣物出来。”
  “是。”
  原本还怏怏不乐的卜幼莹,一听让春雪收拾衣物,旋即喜笑颜开地道:“阿娘,你和爹爹准许我进宫啦?”
  “我们不准有用吗?你想让我们违抗皇后的懿旨啊?”高氏无奈的睨了她一眼,“不过也好,我已让人帮我带话给皇后娘娘,请她在宫里找嬷嬷教你些规矩,也省得我来教你了。”
  “啊?”她顿时耷拉下脑袋,将下巴搁在桌面上,嘟囔道:“还真是出得龙潭,又入虎穴啊……”
  -
  衣物收拾得很快,本来也没有那么多要带的,毕竟皇宫里什么都有。
  不过她倒是带上了春雪和邢遇。前者是母亲让她跟着进宫方便照顾自己,后者则是父亲要求的,并且还亲自修书一封向陛下和皇后说明。
  萧祁墨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他今日身着一件银白色毛领大氅,正伫立在马车前。
  谦谦公子翩翩而立,于风雪中望向敞开的朱红大门。
  一位少女踏着轻盈的步伐从里面走出,见到他,立刻弯起一双杏眸,小跑至他跟前唤道:“祁墨哥哥。”
  他浅笑着低声回应:“阿莹,新春快乐。”
  “你也是,新春快乐呀。”
  随后,两人一同坐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马车才将将开始行驶,卜幼莹便忍不住了,急忙询问萧祁颂昨晚的情况。
  萧祁墨便将他被罚二十板的事和伤势情况一并告知于她。
  在听完他的伤势不重后,她这才放下心来,转而愠怒道:“也不知是谁这么大仇恨,竟敢陷害于他,祁墨哥哥,你可一定要把真凶抓出来啊。”
  这件案子目前由萧祁墨负责,于是他点了下头:“嗯,放心吧。”
  说完,他抬手以袖遮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卜幼莹这才发现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想来昨晚因为祁颂的事情他也没睡好吧。
  于是她低头从腰间取下一个淡绿色香囊,递给他:“祁墨哥哥,这个你拿着。”
  萧祁墨愣了瞬,一时没想起来接。
  上京城有一种风俗,是女儿家若有了心仪的男子,便可赠其香囊以示爱慕之意。若男子接受,便代表他也同样爱慕那位女子,但若是拒绝,则代表情感上也拒绝了对方。
  因而他看见她递过来的香囊时,不由得怔愣了下。那一刹那,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他很快又想起来,濠州并无此种风俗。
  卜幼莹看他迟迟未接,以为他不喜欢,便解释道:“这半年阿娘都在家逼着我学女红,她说女儿家都得学会这个,所以我秀了很多,扔了怪心疼的,便做成了香囊。祁墨哥哥,你别看它丑,我里面放的都是安神的草药,你放在床头很管用的。”
  那只香囊上不知绣的是鸟还是什么,藏匿于她粉红的指尖下,即使不露真身,也不难看出针脚的粗糙和图案的扭曲,的确算不上好看。
  但,他很喜欢。
  萧祁墨唇角微展,眼含笑意,柔声回应道:“谢谢,我想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
  他抬手去接。
  指间相触的那瞬,不知发生何事,行驶中的马车突然晃荡了一下。
  卜幼莹身子一歪,双手下意识搭住他的双肩。
  而他也出于本能反应地一只手握住她的上臂,另一只手则自背后揽住她的细腰,看起来像是一个把她搂在怀里的姿势。
  一股淡雅的墨香在她鼻尖蔓延萦绕,卜幼莹怔怔抬首,她的视线刚好与他脖颈平视。
  于是便看见,萧祁墨颈间那颗紧实饱满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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