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的夜晚》作者:殊娓》第26/71页


  “要不,你弹吉他给我听吧。”
  梁桉一当时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说,“厉害了,吃饭还得有人奏乐了”,但说完也还是拿起了吉他,拨动琴弦,弹曲子给她听。
  窗帘敞开,满室阳光明媚。
  红酒烩牛肉的香气弥漫,他弹吉他时,目光深邃总落在她身上。
  那可能是她所经历的、最迷人的7月了。
  实验室那边事情不多,导师也没强制要求狄玥过去,只发给她一些文档让她处理。
  下午时,狄玥仍留在梁桉一家,借了他的电脑,窝在客厅沙发里做事。
  真正同梁桉一相处久了才发现,他还真不是个闲散人员,忙起来也是一声不吭的冷漠模样,戴着眼镜,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但接电话时,他会顾虑着怕打扰她,对电话里的人说“稍等”,然后关上门去阳台沟通。
  狄玥忙完时,梁桉一刚好在阳台接工作电话,她对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无事可做,便突发奇想,去搜索以前印象深刻的那几句歌词。
  搜索结果出来,屏幕上跳出好多美女照片。
  原来那些歌,是一位在海外发展的华人女歌星的成名曲目。那位女星长得怪美的,不同于当下流行的网红面孔,五官很有味道。
  狄玥随便看了眼名字,她叫Josefin。
  她还想再看看歌词的作词人信息的,可杜卓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她的手机号码,打电话过来,语气居然是狄家人真传的“质问”。
  狄玥见号码陌生才误接起来,毁得肠子都青了。
  实在是很扫兴。
  杜卓航说,有人看见狄玥昨天和一个男人一起,上了辆白色越野车。
  狄玥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和他多说,没听完,直接挂了电话,顺便拉黑号码。
  神经病,她上谁的车,和他杜卓航有什么关系?
  而且,都那么义愤填膺了,还不忘说英语?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神经病啊......
  放下手机仔细想想,9月份再开学,杜卓航就是沈教授的博士生了,继母说过,他是要跟着沈教授去国外做项目的。
  也许杜家和狄家都迫切希望,在9月前,能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
  狄玥看一眼阳台外那道身影,他倚着玻璃拉门,手机举在耳侧。
  她想,原来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梁桉一挂断电话,从外面进来时,狄玥正站在他的柜格旁,拿了本书在翻看。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对梁桉一晃了晃手里的书籍:“梁桉一,你送我一本书吧。”
  “可以。”
  “那太好了,谢谢,有空我买本新的还给你。”
  狄玥跑去玄关,从她的帆布包里翻出一支中性笔,在书的某一页上划线,边划边问梁桉一,“你有没有熟识的快递员,方便上门揽收的那种,我想寄东西,同城快递。”
  梁桉一说有,然后拿出手机帮她联系,顺便问了问,她要寄的是什么。
  狄玥划完线,把笔丢回帆布包里:“这本书啊,我要把它寄给杜卓航。”
  他大概不知道杜卓航是谁,滑动手机屏幕的拇指停住动作,抬眼看她。
  “杜卓航就是......”
  狄玥想到一堆讨人厌的词,但梁桉一似乎只见过杜卓航一面,杜卓航面相又那么平庸,不晓得他是否还有印象。
  她也就图省事儿,不打算挖空心思用那些形容词了,直接说:“就是你见过的,我那个相亲对象。”
  她说完,梁桉一手机直接锁屏了,放回裤子口袋里。
  他两只手插兜,继续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可以。”
  狄玥对他的这个反应,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倒是叫快递员来啊你......
  等等。
  她后知后觉,总觉得从梁桉一的语气里,能品出一丝丝的咬牙切齿。
  吃醋他不至于。
  这种“长期关系”,对彼此都不会干涉那么多。
  但毕竟昨晚他们才肌肤相亲过,这会儿说要给别的男人送书,好像是不太好听,显得她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可她哪是那么暧昧的意思,她分明是要讽刺杜卓航,要和狄家正面对垒、打响第一战。
  狄玥把书举到梁桉一面前,解释:“我是这个意思,你看。”
  被她用中性笔划线的句子是——
  “......他并无中文难达的新意,需要借英文来讲;所以他说话里嵌的英文字,还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为金牙不仅妆点,尚可使用,只好比牙缝里嵌的肉屑,表示饭菜吃得好,此外全无用处。”
  梁桉一看完了,目光从书页移回到狄玥脸上。
  四目相对,身体里某种记忆忽然苏醒。
  狄玥干咽了一下,有意退开,梁桉一把那本书从她手中抽走,丢在一旁。
  他的动作倒还是那种绅士的优雅,把她拉进怀里,话说得居然带些匪气:“所以,不还是要送他的?”
  什么叫送?
  那是讽刺杜卓航用的。
  是骂人用的!
  狄玥张开嘴,想要这样辩解,可梁桉一不给她机会,他蓦地吻上来,堵住了她的话。
  同他接吻,让她浮想联翩,脑海里不断涌出昨夜某刻:
  夜色寂静,万物沉睡。
  他埋首下去,咂啄她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1.“他并无中文难达的新意,需要借英文来讲......”狄玥划线部分引用自钱钟书《围城》


第18章 2014.7(5)
  那本书最后还是到了杜卓航手里,据说快递他是拿回家才拆的,当着他父母的面,说狄玥送了一本书给她。
  拆开后,发现书籍并不平整,翻到折角的页面,才看见那段划线的字。
  一家三口气得不轻,打电话到狄玥继母那里,质问倒是不敢的,但也转弯抹角地阴阳怪气,给狄玥告了一状。
  祖父和父亲都在外省,继母火冒三丈,拉着狄玥做批评教育,一说就是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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