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如寄》作者:九鹭非香》第16/154页


  牧随任由孟如寄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被她手掌边缘碰到的皮肤酥酥麻麻的,这让他一点都不想反击。
  牧随摇摇头,直言:“你不是真的想攻击我,我想不反击。”
  孟如寄被这单纯又真挚的目光盯着,噎了半晌:“我是让你试想,如果我不是我。”孟如寄沉下神情,故作严肃,盯着牧随的眼睛,继续做了个假动作引导他:“如果我是一个歹徒,我想杀你……”
  牧随听着她的话,神情也慢慢认真。
  “我这一掌劈向你的颈项,你会……”
  未等她说完,牧随便出手格挡了她伸出来的手,然后近乎是下意识的,他抬手便伸到了孟如寄的耳边。
  孟如寄一愣,等反应过来时,她的脑袋已经被牧随两手夹着,轻轻一搓,扭到了一边。
  如果不是他动作慢,没杀意,现在她怕是已经颈骨错位,停止了呼吸,当街暴毙了。
  孟如寄望向牧随,无奈叹息:“你学的……是杀人技啊……”
  牧随见她忧虑,便也跟着一起忧虑:“杀人技,不能卖艺吗?”
  “杀人技好用不好看,一下就把人宰了,有什么观赏性?总不能当街杀一个给大家助助兴吧?”
  牧随听罢,若有所思的望向了街上往来的人。
  孟如寄没听到他应声,抬头看他,见他目光就在街上人群里转,似乎在挑选着什么……
  孟如寄当机立断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喝止:“不行!”
  牧随低头:“哦。”
  “我们是卖艺又不是要杀人越货!犯不着!你不想在那衙门里吃一辈子吃不饱的牢饭吧?”
  “牢里有你吗?”
  “当然没有!”
  孟如寄无语,这傻小子还想把自己拖去蹲大牢?
  牧随低声呢喃:“那不去了。”
  孟如寄叹了一口气,见他是个这么野的性子,更是不指望他会什么花架子的比划招式了。
  而孟如寄自己,外家功夫也一直不是她的强项。毕竟她以前得到的是一颗有逆天灵力的内丹,不借机修灵力内功,反而去学外家功法,岂不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是以她到现在为止,术法得了大成,外家功法也就仅仅够在紧要关头比划两下。
  不然也不至于在雪镜崖上,跟一个伤重的少年拼得五五开。
  要本钱没本钱,要技艺没技艺,孟如寄摆摊的生意陷入僵局。
  然而,就在她长吁短叹之时,孟如寄忽然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一个男子正鬼鬼祟祟的跟着一个戴毛领的姑娘。
  孟如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抱起了手,打量着那个男子。
  孟如寄稍一有动作,牧随当然就注意到了。但见她方才一直游离思索的目光此时忽然定在了某一处,牧随立即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人群里,男子将手伸向了前方姑娘的肩上背包,他的指缝里夹着的,正是一片薄刃,只需要轻轻一滑,毛领姑娘的布包便能任他取物。
  孟如寄一声冷笑:“都死了一半的人了,还在这儿做贼呢。”
  这话,孟如寄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牧随当即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样,觉得脸上疼疼的。
  都怪那个贼!
  竟敢当着孟如寄的面行窃,引她不快。
  真是可恨……
  而孟如寄却抱着手在琢磨:是把贼拿了拖去那衙门赚钱呢?还是拿了贼,威胁他要送他去衙门,然后从他这儿讹一笔更赚钱……
  孟如寄这儿还没拿定主意呢,忽然,旁边“呼”的一声,略带熟悉的风撩起孟如寄的鬓发,她看见一个黑影就冲了出去。
  孟如寄愣神了一瞬,然后立即抬腿跟上。
  而牧随跑得快,在人群中引起了关注,那做贼的本就心虚,一转头看见人群里一个八尺男儿,带着一脸肃杀,携着万钧之势,冲他直奔而来,仿佛要取他项上人头!
  贼一下就慌了,也不掩饰了,也不偷偷了,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到手的财物,直接从姑娘胳膊上一拽,在姑娘的惊呼声中,贼抢过包往怀里一抱,疯狂的逃窜而去。
  牧随能惯着他?
  直接就追了过去。
  孟如寄能有什么办法?
  她只能又像被牵了根狗绳一样,被溜在后面喊了一路的:
  “别跑!站住!等一下!”
  她的声音传到前面两个人的耳朵里,牧随没觉得是在叫自己,而那个贼却很自觉地认为是在叫自己,于是他当然是更加奋发图强的狂奔。
  一溜烟的跑出二里地,已经跑到了孟如寄的极限,她吭哧吭哧的呼吸里好像都有一股血腥味。集市早就没影儿了,身边都是土墙,脚下也变成了土路,跑一步就尘土飞扬的。
  而对于孟如寄来说,情况更糟糕一点,因为前面两个人也没影儿了,身边的土房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完全看不到他们跑到了哪里。
  只能拼着最后的意志力和直觉喊了句:“罪不至死!别杀人!”
  也不知道牧随听没听见,孟如寄终于腿软的跪倒在了土路中间。
  然后命运的魔爪并没有放过孟如寄,她胸腔没一会儿就开始传来撕裂一样的疼痛。
  她想那牧随肯定已经跑到离自己百来步远了。
  孟如寄心里是又痛又恨,恨那个贼,更恨招惹自己的那个偷丹小贼!
  撕裂的痛苦愈演愈烈,她耳边倏尔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天哪!你不会没吃药吧!”
  这女子也惊叹的声音里也夹杂着吭哧吭哧的喘气儿。
  孟如寄在疼痛里,迷迷糊糊的仰头看了一眼,看见围着毛领的姑娘正弯着腰喘着粗气,关切的打量她。
  原来是被抢包的事主跟在后面追来了,只是她跑得比孟如寄还慢,这会儿才到。
  事主蹲在孟如寄身边,不知道从自己贴身的小荷包里面拿了个什么药瓶出来,在掌心里倒出了一粒绿豆大小的药丸,然后喂给孟如寄:
  “快快,吃下去就不疼了,不然你要去往生了。”
  孟如寄被疼痛折磨着,此时哪还来得及区分这是什么药,只能病急乱投医,一口将药丸咽下去。
  药丸入喉,宛如吃了一口糖,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去,而随着甜味的散开,身体里的疼痛也如冬雪被暖阳融化,慢慢消失不见。
  缓了一会儿,身体恢复了正常,孟如寄的呼吸也慢慢平顺下来。
  劫后余生,孟如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望向毛领姑娘:“真是多谢了……”
  “不谢不谢,我才要多谢你们帮我追贼呢。我今天刚领了工钱,都在包里面呢。”姑娘有些焦急的转头打量四周,“也不知道他们跑去哪儿了……”
  “先在这儿等等吧。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孟如寄心想,不知道他们离远了,牧随会不会痛,如果他不会痛,那抓个摸包贼,对他那身体素质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闲着这片刻,孟如寄也不指望她和这姑娘追上去能帮什么忙了,便询问她道:
  “叨扰一下,我刚来无留之地,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刚才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为何能缓解我身体里那股疼痛?听你先前的话语,你似乎知道我为何会疼痛难忍?”
  “你刚来呀,难怪。”毛领姑娘耐心解释:“咱们都是人间的半亡者,要留在无留之地,得靠悬命之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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