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珍馐馆》作者:西瓜珍宝珠》第101/109页


  那团影子刚想逃,就见那把火钳悬浮起来,冲着她当胸一捅,按着炎霄的设想,这玩意该烧起来的,但没烧起来,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不见火的阴燃着,冒出一股股极其恶臭的黑气。
  释月在一旁护住张铜麦的心脉魂魄,叮嘱道:“要烧干净,否则麦麦难活。”
  炎霄不敢懈怠,烧得那团黑东西露出了本来面目。
  “头发!?难怪烧起来这么臭了,动起来还一丝一丝的。”炎霄叫道。
  这团庞大的头发烧得最后什么也没剩下,炎霄原本已经习惯‘有劳有获’的过程,一下扑了个空,很是郁闷。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依附在这些头发上的是溺死之人的怨念,被拿来做了傀儡,烧个傀儡自然是没有什么用的。”方稷玄解释道。
  释月俯身抱起张铜麦,往张府走去。
  方稷玄也跟去,炎霄跟在后头一蹦一蹦,道:“傀儡?谁的傀儡?”


第80章 湖底人柱
  ◎深湖静默且闭塞,充斥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像个无法估量的牢笼。◎
  夜深, 乔金粟听见叩门声,又听见书砚警惕地问:“谁?”
  “我。”是释月的声音。
  乔金粟赶紧穿衣起床,书砚已经打开了门, 乔金粟见到释月抱着昏睡的张铜麦, 那一瞬真是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书砚和乔金粟赶紧往里让, 方稷玄拽住要往内室去的炎霄,在外间暂待。
  “这是怎么回事?”
  “湖底下的玩意耐不住, 借麦麦的身体想吞了小家伙。”释月说得轻描淡写, 乔金粟听得冷汗涔涔。
  “释娘子, 我们三姑娘怎么不醒?这可怎么好?”书砚焦急地问。
  “元气有些伤着了,无妨,我替她定了魂魄, 多端几盏灯让炎霄给点上, 蒸一蒸她身子里那些阴损的水气就好了。”
  释月说着一伸手, 递给乔金粟几个奇异的果子。
  “等她醒了给她吃了, 放心,这可是鸭子河泺的果子。”
  乔金粟一怔, 看着掌心红果, 觉得像大了许多倍的鹤莓。
  她恍惚间好似又看见梳着长辫的喜温在漫天白雪里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俯身递过来一把红珠般的果子。
  书砚一向体察心思,虽不明白为什么要端灯给炎霄点, 拿他当个火折子来使,但还是照做
  这一切弄妥之后, 释月让乔金粟和炎霄都待在屋里, 反手给布下一个结界。
  “阿爹阿娘。”炎霄扒着门框, 道:“小心些啊。”
  释月一笑, 道:“我们两个在一处, 你怕什么?”
  做巡游仙将的时候,最最棘手的一个石怪也只是略给方稷玄添了点皮外伤,而且还是因为他俩想度化,而非歼灭对方。
  因为那石怪的本体是座弃婴塔,年年月月弃在塔里的女婴太多,源源不断的怨念日复一日的熏然,石怪根本就没修炼就成了精怪,法力强大且懵懂,四处劫掠夫妇,企图同他们生活在一块。
  但凡人被个石头妖怪抓去,只会吓得要死,逮到机会又要逃。
  石怪力大无穷,它也许觉得自己只是轻轻一拽,怎么这人就裂成两半了?
  别的妖物都要释月和方稷玄费心去找,这石怪是唯一一个自动送上门的精怪,因为它把他俩当成一对寻常夫妻,上赶着来抓他们。
  释月和方稷玄没那么脆弱,不会拍一拍就扁,扯一扯就裂。
  石怪很开心,有了释月和方稷玄之后它再也没去抓过别人。
  如果一直是这样,他俩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直到炎霄消化了上一个精怪的灵力,凝出了手脚,成了个小只。
  石怪在看见释月把小只捧在手心里的之后,立刻就狂怒暴躁了起来,拔地而起如高山,肆意踩踏捶砸触目所及的人和物。
  它感到了背叛和伤害,妖性爆出来就收束不住了,方稷玄和释月只能动手对付它。
  但两人真的不忍心灭它,只能钳制住它,跟它耗了许久,才慢慢度化了它。
  前后总费了两年,虽说方稷玄和释月仙寿永恒,但架不住炎霄吃醋,更别提他俩还替石怪去冥府说情,让它在冥河上守关百年。赎清罪孽后即可自由转生。
  “只要你俩不心软,别受伤就行。”炎霄说。
  释月摸摸方稷玄那时受伤的肩胛,笑道:“妖物大多修炼才有形,所耗时日漫长,其中能有几个蠢傻如稚子的石怪?更别提这湖底的老玩意了。”
  乔金粟犹豫片刻,还是追问了一句,“那,那东西不是徐广玉吗?”
  “他才死了多久,哪有这本事?”
  不管怎么说,释月这句话还是让乔金粟心里好受了一些。
  并非乔金粟是非不分,轻重失当,还对徐广玉抱有什么幻想,只是看他那些随笔画作中满溢的鲜活灵气,很难会觉得作画之人会是什么坏种。
  但世事变迁,白云苍狗。
  乔金粟想象不到徐广玉在湖底这么些年都遭到了什么折磨,自然也没办法揣测那个失怙失恃,冬夜里窝在小方桌上替绣坊画花样,盼着挣银子能在春日里买枇杷吃的少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徐广玉现在很有名,他的画千金难买,他潦倒时画的花样如今被绣娘们奉为圭臬,可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炎霄坐在团凳上给乔金粟剥松子吃,松子在他手里松脆得像瓜子,一捏就开了。
  “没有鸭子河泺的好吃。”炎霄嘟囔着。
  乔金粟哪有吃的心思,捏着松子发呆,闻言惊讶地看向炎霄。
  趁着书砚端水进屋给张铜麦擦洗换衣裳,乔金粟小声问:“你是去过鸭子河泺吗?”
  炎霄看着乔金粟笑,道:“粟粟姐,我还同你和豆豆姐一道坐过狗拉雪橇呢!豆豆姐抱着我,茅娘姐抱着她,看着大家捕牛鱼,敲海蛎子呢。”
  乔金粟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唇也微微张开,炎霄满怀期待地等着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却听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那个小铜手炉成精吗?”
  “我,”炎霄无语至极,道:“我怎么会是个手炉呢,我是那团火啊!”
  笑意从乔金粟沉甸甸的心房流淌出来,她摸了摸炎霄的头发,道:“原来我们是老相识了。”
  相对于乔金粟和书砚的坐立不安,炎霄显得淡定很多,乔金粟坐在床边看张铜麦,又侧了侧身子,坐在外间美人榻上又开始吃桃的炎霄。
  桃吃了一半,炎霄忽然不吃了,抓着半个桃坐在那里出神。
  “怎么了?”乔金粟忙问。
  炎霄赶紧摇摇头,道:“只是觉得阿爹一下离了很远,不是就在湖底下吗?”
  “湖底下如干莲蓬,洞穴很多,每一个洞穴都通往不同的水道。”
  “那岂不是跟迷宫一样?那东西要是有心躲藏,怎么找啊?”
  作为天性不喜欢水的火精来说,炎霄觉得深湖比大海更可怕。
  大海汹涌却开放,万物生万物死,皆在水中,循环往复,自成一体。
  而深湖静默且闭塞,充斥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像个无法估量的牢笼。
  释月和方稷玄循着湖底死气怨念最浓郁的地方游去,触目皆是绿水,藻植茂密缠绕,浮萍腐殖重重,虽然都是绿色,却半点活气都没有。
  “为何湖底这般脏污,远不及海底清澈。”方稷玄难掩嫌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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